2.第2章

    “谢世子的肤色很是白皙。”姜苏的眼睛在谢临渊脸上转了一圈，将两个瓷瓶推到了他的面前，诚恳的道：“但我觉着，还能更白一些。”

    谢临渊：“……”

    幸好大清早的，没什么认识谢临渊的公子哥会往城外跑，不然不用明天，“镇南侯世子得了疯病，在城外凉茶摊上左三层右三层抹脸”的消息就会盖过姜苏得了“天花”的事，成为新的城中焦点。

    不过他这脸算是没白抹，至少姜苏瞅着，觉得很满意。

    “好像确实更白了些……”姜苏说着，就想上手摸一摸，谢临渊连忙一把拍开，道：“男女有别！”

    “我现在是男的。”姜苏纠正道。

    “男的就更不行了，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好吧，那你自己摸摸看，告诉我感觉怎么样？”姜苏诚恳的说：“我看着就像刚做出来的嫩豆腐，你这药确实不错。”

    “姜苏，人家叫你小魔头，可真没冤枉你……”谢临渊抵不过姜苏，无奈的摸了摸脸，果然又弹又滑，比女人的皮肤还好，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姜苏看他的表情，猜到了几分，拿起茶壶，倒了一碗递了过去，道：“辛苦世子了，来，喝口茶喝口茶。”

    “哼，算你还有良心。”谢临渊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你这也叫茶？”

    “你小声点！叫老板听见多不好啊！”姜苏自己倒了一碗尝了尝，道：“挺解渴的啊，怎么就不叫茶了？要求别那么高好不好。”

    “唉，你真是……”谢临渊扶额叹道：“姜苏，我真是佩服你，品了这么多年茶，连好坏都分不出来，你对得起那些年你喝的雨前龙井吗？你对得起那些为你收集晨露新雪的婢女吗？”

    “对得起啊，又不是没付银子。”姜苏坦然的说：“再说我也不是觉得没区别，只是觉得都能喝啊，这叫不娇气，你懂不懂？”

    “能把没品位说的这么脱俗的，你绝对是第一个。”谢临渊摇头，随即想到姜苏要出远门，路上过的必然没家里舒坦，不由同情的说：“还好你没品位，换做是我，一天喝不到好茶，睡不到锦被，这天就算是毁了。”

    “一身毛病。”姜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你是皮糙肉厚，但总不至于真一个人出远门吧？”谢临渊挠挠脑袋，下意识的问：“颜七姐呢，她不跟你一起？”

    “师父不在。”姜苏摇摇头：“她老人家不知道在哪个仙乡福地享福呢，六年了，也不回来看一眼。”

    谢临渊噤声，知道自己这回说错话了。

    大齐的世家都知道姜大将军育有二子一女，女儿姜苏是个横行霸道的小霸王，但她的身后有姜大将军还有两位精明能干的哥哥撑腰，谁也不会没事去招惹她。

    只有和姜家相熟的几家，还依稀记得，十八年前，姜苏尚未出生的时候，姜大将军曾经从战场上抱回一个三岁的孤女，名唤颜七。

    据说颜七小时候长得极好看，敏安公主抱着她参加京中贵妇圈的花宴茶会，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把京中各家的小小姐们都比了下去。

    当年姜大将军还没有女儿，颜七又和姜二公子的年纪差不多大，因此只把颜七当做儿子养。过了几年，颜七跟姜二公子一起请了教习师傅，更是惊才绝艳，文能辩的后来做吏部侍郎的姜大公子哑口无言，武能打的后来做了骁骑将军的姜二公子满地找牙。

    有传闻说，姜大将军原本想请旨收颜七做义女，但后来有了姜苏，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件事还被敌对的文官们拿出来在朝堂上做了一番文章，弹劾武夫轻诺寡信，有了亲生的女儿就原形毕露，不把收养的小姑娘当回事了。

    最后还是皇帝金口玉言，说是敏安公主已有嫡女姜苏，按着祖制，姜苏及笄之后便可受封乡君，诸位爱卿觉得，若是敏安公主多了一个义女，这又该封些什么？

    之前还激愤慷慨的群臣，一下敛了声。

    皇家血脉的正统，天子不可冒犯的威严，谁还敢再言？

    事情的结局，是皇帝轻飘飘的对姜大将军吩咐了一句，敏安带这小丫头给朕请过安，朕亦觉得她长得甚可喜，好好养着吧，若是她愿意，待她及笄后把她记在姜家旁支的房里，再给她寻门好亲事也就是了。

    姜大将军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唱了个诺。

    颜七的身份就此敲定下来。

    京中的贵人们向来是最善忘的，谁能记得一个注定只能出演姜家旁支义女的小角色？没过多久，颜七就从众人的眼里心里淡出了，都道姜家只有一个独女，最能惹是生非，名唤姜苏。

    可是谢临渊却记得，十一岁时，有一次去姜府拜访，他望到远处的凉亭中，一个少女端坐在石凳上，看不清脸，只见身段纤弱有如蒲柳，却坐的笔直，像是容不得侵犯的样子。

    而她身侧站着的小团子，正是从会爬开始就跟他一起在泥地里打滚的姜苏，不过不同于跟他在一起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姜苏低垂着头，看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谢临渊心中的大奇，鬼使神差的朝凉亭走去。

    少女似是觉察有人走近，仰头望去，见到谢临渊，她微微一愣，随即落落大方的起身屈膝：“颜七参见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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