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舒是真不知道赵二湖哪里来的脸,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回来,面对着女儿的求助,他还能如此平静!
赵二湖愣了愣,对上赵宛舒那双彷佛能洞察自己所有心思的眼眸,他有些无地自容。
特别是想起刚才三弟对他的诘问。
他嘴角蠕动,“我,我当然担心的……”
可,可他不是没办法嘛!
赵青桃哭着道,“爹,你快想想办法吧!娘她还没醒,她要是知道妹妹丢了,可怎么办啊!呜呜呜,爹!”
赵二湖被她拽着摇晃,听着闺女的话语,他一颗心也是泡在黄连水里,苦涩得不行。
一边是妻女,一边是亲娘……
为什么他要面对这样的抉择!
他痛苦地抱住了头,“阿桃,那是你奶啊!我能怎么办?家里没有钱,你大伯和四叔都病了,总是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啊……咱们不能没有良心啊……”
赵青桃闻言怔忪住了,方才心底的焦灼突然都退却,随之而来的反倒是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冰寒,就像是落到了冬日里的冰窟里,连每寸肌肤都是冰凉的。
就是吐出来的气都是冰冷冷的。
她打了个寒颤,望向赵二湖,退后了一步,难以置信道,“……爹,你原来是知道的吗?你,你就看着奶奶把小六卖了?”
赵二湖流着浑浊的泪。
赵青桃眼眶通红,明明还是秋老虎的天,她却冷得直颤抖。
她抖着唇角道,“爹,那是您的女儿啊!小六还那么小,您,您怎么就忍心呢?便是要卖,您卖我都成,至少我还有个把力气,可是小六呢……您怎么那么狠心!”
来自亲生闺女的话语犹如一把把刀子割着赵二湖的皮肉,他抖着肩膀,埋着头。
赵青桃却更觉得刺心,她以为罪魁祸首是奶奶,结果却连亲爹都参与进去了,她都不敢相信若是她娘和阿栀知道了,又会如何?
心痛得都快没了知觉了,她忍不住道,“爹,您总念叨着大伯,四叔不容易,病了我们要有良心地付出。那我们呢?”
“你断了腿,他们不管,我瞎了眼破了头,他们不顾我的死活还逼着您去县衙,还有娘现在也还躺在床上元气大伤。”
“爹,您是想当圣人啊!”
“可我不是啊,我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不能看着娘没命,更不能看六妹落到火坑!算我求您了,您低头看看我们成不成啊!”她忍不住呐喊道。
“您怕以后没人养老送终,没有香火延续,我留在家里,我不嫁人了!我照顾您和娘一辈子,我给咱赵家生孩子成不成!”
说到最后,赵青桃弯下了腰,大声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
就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也的确是把她所有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她为她娘,为自己,为妹妹感到委屈。
赵宛舒上前扶住赵青桃,给她顺气拍背,又给她塞了块手帕,这才看向目瞪口呆的赵二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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