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能够顺利回归家乡,只是没想到局势有些向着相反方向发展了。
相处日久,随着和庞勋等人的交流,张敬思也大致能推断出来庞勋等人的疑虑和意图,对于这些人自保的念头,张敬思也没有明确反对,毕竟都是人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刻的张敬思名义上还是这群戍卒们的押送勅使,但已经和一位高级人质没有两样了。
晚霞烧回潮,千里光曈曈。蓂开海上影,桂吐淮南丛。
一路向东,江上的舟船渐次多了起来,沿途港巷也变得更加密集繁盛,才过浙西境一进入淮南道,大片大片繁华的景象便扑面而来,人烟阜盛,熙攘繁华,晚唐第一繁华道,淮南道呈现在了这群戍卒们的眼前。
多年的荒凉孤寂,艰难戍边,这群戍卒们猛地再次回到这繁华之地,眼睛都不够使了,一个个兴奋不已。
这群人哪里知道,此刻一场决定其命运的谈话也正在进行着。
淮南都押牙李湘此时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节度使令狐绹,军人有着对军人自身特有的敏锐判断,李湘分析这群戍卒们回到徐州肯定会作乱,还不如趁着他们在淮南人生地不熟,在这些人必经的高邮江段设伏,必然能够一举歼灭,为朝廷除害,也能够避免徐州之患遗祸淮南。
令狐绹看了看李湘,嘴上没说,心里肯定骂,你这是坑老子的,说什么籓镇大臣当临事制宜。朝廷最忌讳什么,就是这个临事制宜,人家崔铉那么牛也没直接把这群人给灭了,为的就是做出尊崇朝廷的姿态,这件事情朝廷已经下发明令饶恕这群戍卒们,况且徐州崔彦曾也发令既往不咎,那这就是朝廷的军队,正规徐州军呐!现在二话不说就找个地方把人家给灭了,这是打朝廷和徐州的脸啊,这事如果办了,自己这个淮南节度使也是做到头了。
匹夫,真是不考虑问题的匹夫,令狐绹看了看李湘,只是含糊地说道:“彼在淮南不为暴,听其自过,馀非吾事也。”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很快令狐绹派出了使者前来犒慰这群徐州戍卒们,庞勋等人看着大腹便便,笑容灿烂淮的南节度使府使者,何曾想到,这群人在快要到家的地境前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过扬州,经高邮,穿山阳沿着运河北上进入淮水水道,再溯流而上西行,经盱眙后至淮泗口处,泗州城,这座控扼淮泗口,维系淮南河南两道的重要城池矗立在眼前。
徐城洪尽到淮头,月里山河见泗州。
闻道泗滨清庙磬,雅声今在谢家楼。
到家了!到家了!这群久离故土的戍卒们激动地奔下船来,感受着久违的故土芬芳,当年的强盛的武宁军如今早已更名为感化军,泗州却依然隶属徐泗观察府境内。
到家了,自家人自然要为其接风洗尘一番。毕竟都是些下级军官及士卒,要不是闹腾那出兵乱,普通士卒戍边回来,也就是给点供给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因此这次刺史杜慆没有去,派了些下级官员应付一下,同时为了给大家放松一下心情,还派了一位优人前去,而这位优人哥们儿却差点把这次差事给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