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裴淮阳去了酒店,周以寻才回了家。这一番折腾下来,她也有点累,蔫蔫儿地换着鞋。
她在想,她身体素质还是不太行,楼下最近开了家健身房,给她塞了个传单,或许她可以看一下。
杨阿姨见她回来,给她倒了杯柠檬水,“阿寻,外面热不热呀?来,喝口水先。”
家里人可多了,坐满了沙发,她进来一来,还有点慌,还好江先生在,让她忙她的就好,不用管他们。
听他们说久了,杨阿姨才听出来,原来这是阿寻的亲生爸妈。见周以寻回来,她忙暗示她——瞧,有人在呢。
周以寻接过水喝,慢慢缓着热气,先和杨阿姨说:“阿姨,今天想吃水煮虾。”
“哦哦,刚好冰箱里有,还有些排骨,我做红烧的好不好?”
“好。”
杨阿姨拿走她喝完水的杯子就要去忙,林照舒主动走过来说:“阿姨,我帮你吧?我想给孩子做一顿。”
“啊?这……”杨阿姨为难地看向周以寻。
周以寻轻轻点了下头。她本就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人,相反,她的性子很软,只是这两年才硬了些。
林照舒温柔地笑了笑,眼睛流连在她身上,难以移开,她抚了下周以寻的手,“快去休息一下,累不累?”
母爱来得太快,快得周以寻有些恍惚。
就很不真实,不真实到像是虚无梦境一场。
她抽回手,轻轻颔首,扫了眼客厅,看到江京峋时,细眉轻挑,没想到他还真是在这待了一天。他回给她一个眼神,像是在说“爷说到做到”。周以寻抿了下唇,悄悄移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江京峋勾了下唇,还知道回来就好,他怕这个小没良心的真的狠心把他丢这儿,跟那个姓裴的在外面待到不知道多久才回来。这个时间还早,看来她还是稍微有些顾念他的?江京峋一层阴霾的心情终于散了些,勉强能见着太阳了。
周以寻问傅竟敛:“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竟敛殷勤地道:“书宁已经离开家了,昨天台风耽搁了,今天一早走的。”
他像是在邀功地汇报,语气着急又迫切。
周以寻有些吃惊,她只是一提,没想过他们会去做,毕竟是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哪里是旁人说扔他们就真的扔了的。可是事实是他们真就这么做了?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傅家有诈。难道真如老裴说的,他们所来,不安好心么?
虽然无法否认,周以寻听了心情的确很爽,但她不敢轻易就开心。她迟疑的神色落入傅竟敛眼中,傅竟敛的心又是一提,“囡囡,怎么了?还有什么顾虑吗?”
周以寻犹豫着怎么说。
傅安凛已经主动道:“囡囡,家里她的房间已经清了,你的房间也打扫干净了,今天可以跟我们回家吗?”
周以寻捏了捏耳垂。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叫起她“囡囡”了?叫得这样亲近呀……而且语气里满满的宠溺,她真的受宠若惊。
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心爱的女孩的,常是对家中小姑娘的称呼,多少有点“宝贝”的意思,颇为亲昵。
傅竟敛看出了她的不适应,他很小心翼翼地问着,怕她生气,也怕她拒绝,“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的。”
周以寻想了又想,才终于问出口:“她和你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们……不会舍不得吗?”
她自认还是比较委婉的,没有直接问——你们这么干脆地赶走养了二十五年的孩子,为了换我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闻言,父子三人皆是微愣。
傅竟敛是多少年的老人精了,哪里会看不出女儿是什么意思。他苦笑了下,心疼女儿的防备,也心痛女儿的防备。
想了很久,傅竟敛才道:“书宁和你之间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我跟你保证,那件事我们都不知道,要是当时知道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会制止她。“
说着说着,这件事又浮现于脑海中,他的神情有些痛苦,“对不起,囡囡,是我们没教好她,也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她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按理来说,凭她一人之力做不出这么大的事,背后有没有人襄助,我还会往下查,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的。“
周以寻怔了怔。
她没想到他们会去查这件事,也没想到……他们查得到。
这件事突然就被揭开于公众之下,弄得她有些慌乱。
江京峋大步过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他们是你的家人,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家人”这两个字于周以寻而言太远了,陌生至极,她对这两个字没有概念,不知道有家人的话……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听江京峋一说,她有些迷茫地抬起眼睛看他,他确定地点了点头,告诉她——是的,相信我,他们是善意的。
周以寻握紧了他的手,也不知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她尝试着去相信,也尝试着去接纳。
江京峋看上去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碍于现在人太多,他暂且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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