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说:“咋啦?吴六二又咋啦?”
烟还来不及放进嘴里,耳边的电话忽的被后面伸出来的一只手夺走。
他夹着烟举在嘴巴,惊讶的回头。身后的人这次索性将他的烟也夺走,猛吸一口,然后吐出烟圈。
李然那边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的说着。
“我怎么觉着吴风雨那边有事儿。她刚给我打电话,她老家那边的电话号,你知道她找我干嘛?借钱。你前几天不是说在他们学校看见她火急火燎得,别是真出
什么事儿。咱要不给十万说一声?”
“她找你借多少?”芸霁冷冷的说,吸了一口的烟夹在手指间,再没动过。
李然惊了,“芸十万?!”
“多少?”芸霁不耐烦了。
“嗯,不多,三万。”
“啥时候借的?”
“将刚才,五分钟。”
“电话给我。”
“啊?”
“电话!把她电话给老子。”
“哦哦哦,”李然报出一串儿座机数字,说:“我没直接答应她,说了明儿给她回信儿。”
“滚蛋!”芸霁骂道,挂了电话。
手机被甩回黎尧怀里,芸霁吸了口烟,目光冷冷的盯着黎尧。
“前几天?”
黎尧觉着自己分明没做错啥事儿,偏偏就是被这王八蛋阴鹜的目光盯得发毛,竟心虚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呃,那个,不就是前几天,就前几天我去他们学校一趟,见过她。那时候离得远,没打招呼,就看见她急得跟啥似的,跑出去打车走了。
就这样······”
芸霁的目光更阴冷了,把燃到一半的烟砸到地上,狠狠的碾了两脚,手指点在黎尧脑门。
“给老子等着!”
看着芸少爷迎着风雪潇洒远去的背影,黎尧懵、逼了。
妈蛋,这是为什么呀?!
回到老家以后,风雨过得焦头烂额。
在火车上熬了三天两夜,下车也是在夜里。她来不及去派出所,顶着黑得吓人的熊猫眼直奔医院。
太晚,护士不让她进病房,安抚她。
“老人没大碍,记忆退化,这个年纪不少见的。你别着急。”
风雨从病房门的玻璃朝里望,太暗,看不清最里面那张病床上的人。只能看见床上的白色被子幅度极小的起伏,足以猜测那之下的人的身形枯槁。
她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窝了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又匆匆赶到派出所。
派出所早班执勤的小警员一开大门,在氤氲的天色中瞧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儿,眼睛又黑又红又肿,实实在在被吓到,以为从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见到阿南的时候,发现阿南的神色并不比自己好,甚至更加憔悴苍白。风雨把准备了几天几夜的骂人的话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姐,我拿他没办法。”阿南头垂得很低,弯腰弓背,一点儿也没有了从前的肆意张扬。
风雨很心疼他,她说:“没事儿,我回来了。”
他,是二叔,比阿南更无赖的吴建国。
阿南垮塌的肩膀抖了两下。风雨忽然意识到,这一年自己把怎样的重担甩在了这个单薄年轻的肩膀上。
医生说爷爷得的病叫做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变性病,起病隐袭,病程呈慢性进行性,主要表现为渐进性记忆障碍、认知功能障碍、人格改变及语言障碍等神经精神症状,严重影响社交、职业与生活功能。
它的另一个名字更广为人知,老年痴呆症。
“阿南,”风雨坐直身子,捋了捋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她说:“剩下的事儿你都别担心。警察叔叔说了,人伤的不重,赔点儿钱就行。你年纪小,也关不了几天。爷爷那边你也别操心,我回来了,啥事儿都有我呢啊!”
“要赔多少?”阿南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声音沙哑。
“这你别管。我的钱够。”
“你哪儿有钱。”
“我有!”
“姐······”
“你爸那边······”风雨想了半天,实在不知该就二叔吴建国发表什么意见。
阿南动了动身子,眸光变得凛冽,“你别找他,我出去之前,你别一个人去找他。”
漆黑的眼珠转了圈,他又说:“这两天你先别回家,去涛子那凑合下,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风雨不置可否,只说:“嗯,我知道,你别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