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灾的事情步入正轨,疫情已经得到控制,并没有造成恶劣的影响,但是随后而来的问题同样让人忙得焦头烂额。
邹亦时已经紧急安排人手把村民有序地送到指定的医院去做结核杆菌的杂交试验,但是实际面临的问题却是,医疗设备不先进,一次性耗材储备少,检验时间长,费用消耗大,医院资金周转不开。院长虽然答应接收病人,但是邹亦时在了解了实际情况后权衡了一下,觉得所有的病人都放在这里并不合适。
因为所有的耗材、检验,以及检查费用都是医院出,但是医院能给的费用是有限的,如果所有人都在这里治疗,有相当多人的相关费用是没有着落的。让村民自己出自然不合适,就只能让军队出,军队的资金又不能随便挪用,这么兜兜转转下来,原先以为解决了的资金问题,就又成了最大的绊脚石。
除此之外,后续的治疗费用也是一个问题,军队已经接手了这摊子事,就一定要善始善终,否则留了负面影响,反倒成了费力不讨好。他们已经在网上发起了募捐活动,但是收效甚微,毕竟灾情不是很严重,又没有人员伤亡,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想用在刀刃上。
这么折腾下来,所有的问题都回到了钱上,邹亦时想着,果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吩咐下去,先组织募捐,再是寻找医疗耗材的赞助商,如果哪条路都行不通,到时候就只能请示部队批钱了。
这边治疗稳步进行着,另一边大家找筹钱的路子,邹亦时忙得脚不沾地,但还不忘把温寒接到身边。他现在是心有余悸,一刻都不敢让她离了人,万一她再出点什么事,他就真的消受不起了。
两人住在酒店,其余人住着小旅馆轮流值班。温寒被接过来时一脸不屑地讽刺他:“不是说没钱吗?”
邹亦时气得牙痒痒,俯身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咬了一口,被她呼了一巴掌才松开。他刷卡进门,不忘郑重其事地解释:“他们是公款,我是自费,我能和他们挤,但我不能委屈了你。好了,乖乖待着,我出去一趟。”
安排好温寒,邹亦时去医院看了看情况,目前一切顺利,还有时间供他们做周转,他刚从病房出来,李副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邹上尉,有个厂家要赞助,应该是个大金主,你要不要去看看?”
邹亦时靠在墙上,思索了一下,问道:“条件是什么?”
“条件就是医院以后得由他们提供相关的医疗用品,最低期限是一年。”李副官乖乖回答。
“那让科室主任或者是院长说就可以了,不需要我出面。”邹亦时说完正要挂电话,就听见李副官嘟嘟囔囔地补了一句:“那人说他叫霍瑾轩,说如果不见你,这单生意就没法儿谈。”
“哦?是吗,那我还真得会会这个……霍瑾轩了。”后三个字邹亦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原本碍于温寒的面子,他还不好直接和霍瑾轩交手,这会儿人主动找上门了,且来者不善,他怎么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两人约好见面,邹亦时准时到场,霍瑾轩已经提前到了,见他进来,很客气地起身同他握手。两人目光交接,面上都是礼貌客套的笑容,眼底却早已乌云翻覆,剑拔弩张的气氛无须多言,仇人相见,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火花四溅。
“邹上尉,我们公司可以承担这次灾民的医疗费用,条件就是凡是灾民就诊的医院,这一年内只能采购从我们公司渠道内流出的医疗器械或者是医疗用品。商人不干无利可图的事儿,这一点我想邹上尉应该清楚。”
“清楚是清楚。”邹亦时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桌上轻叩着,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怕是霍总还在这里和我玩太极呢。”
有侍者端来咖啡,邹亦时端起来喝了一口,顺势掩去了嘴边阴森的寒意。
霍瑾轩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加之自己叫邹亦时出来原本目的就不单纯,爱着同一个女人的前任与现任,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霍瑾轩是明白人,他也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干脆开门见山道:“我的目的很单纯,如果仅仅是为了谈生意,我想还不至于需要邹上尉亲自出马,不过我是为了温寒的事儿,这件事,就有必要当面和你说清楚了。”
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让邹亦时瞬间脸色铁青,他郑重其事地说:“邹上尉,我要重新追求温寒!还希望你恢复温寒的自由,不要打着照顾的名义软禁她。她不是个物品,在你身边就是你的,公平竞争才是君子之道,不是吗,邹上尉?”
邹亦时顿了顿,握着咖啡杯的手青筋暴起,他开口,语气低沉冷冽,带着不怒自威的寒意,傲慢狂妄:“公平竞争?在我邹亦时眼里,就没有什么公平,公平是弱者的借口,得到了就是得到了,你着急给自己找台阶,我可没时间奉陪。霍总,告辞了,赞助的事还是免了吧,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邹亦时正要起身,就听见霍瑾轩悠悠地说了一句:“怎么,邹上尉这是害怕了?”他语调轻慢,那些虚伪的包装被撕开,骨子的轻狂暴露出来,两人没了客套,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谁都不是好惹的主,无非是明面上的对垒变成了暗自的较量,火药味越演越浓。
“哦?”邹亦时重新坐下,神色依旧散漫,他双手合拢,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低垂着眼,掩了眼底的寒意,再开口时,就带了点随心所欲,“那霍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霍瑾轩原本还想着会是一场恶战,他已经在心底铺排好了各种台词,尖锐的,一针见血的,能把邹亦时那张不可一世的嘴脸彻底击垮的,他甚至都能幻想出看到他窘迫难堪的样子后,自己得意的笑容,却没想到邹亦时这么不屑一顾,倒让他蓄积了浑身的力量软软地打在了棉花上,平添了几分憋屈。
“呵,倒是不需要邹上尉怎么配合。恢复温寒的自由,让我能随时见到她就可以。”霍瑾轩急火攻心,大口地灌了一杯咖啡,才缓解了心底的燥热。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看温寒愿不愿意见你了。”邹亦时眉眼带笑,神色轻松,刚才紧张的气氛消失不见,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所爱之人的归属,而是茶余饭后的无聊消遣。
“邹上尉这是害怕温寒跟我走了,掉了自己的面子,提前打个预防针?”霍瑾轩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意,心中却愤愤不平。邹亦时到底是个老狐狸,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能保持面不改色,果真是军队里历练过的人,城府可比一般人深沉太多,不过他的目的也不单纯是激怒邹亦时,如果能带温寒走,受再多的窝囊气也是值得的。
“霍总说笑了,感情的事无非讲究个两情相悦,温寒的意志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人我自然会放,到时候霍总要是再丢了脸,可别怪是我从中作梗了。”邹亦时面带微笑地说完,淡然地起身,拢了拢衣襟,冲霍瑾轩微微点头,礼数周全,气度不凡,颇有处变不惊的定力和不屑一顾的傲慢。
他抬步离开,身姿挺括,步伐笃定。霍瑾轩实在气不过,扯了扯领带,冲着他的背影低吼道:“两情相悦?起码我和温寒两情相悦过,但是邹上尉你呢?平心而论,你敢说温寒喜欢你吗?”
邹亦时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是步伐未停,毫不在意地伸手冲身后的人挥了挥,大步流星地离开。
只是在转身出门后,他的脸才突然变得铁青,眼底越来越冷,浸满了森冷的寒意,室内温暖如春,他身侧的气息却冰冷得让人如坠冰窟。
等电梯时,他拳头紧握,狠狠地砸在墙上,一旁同样等电梯的服务生很明显地听到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连绵的声音嗡嗡地扩散着。服务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指关节的血都流出来了,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阴沉沉的一片,他突然觉得后脊背阵阵发凉,电梯门悠悠地打开,他也不敢再进去,拔腿就跑。
温寒在酒店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拿着遥控器一轮轮地转台,正准备关了睡觉,门就突然打开了。她眯眼瞧了一眼回来的人,他夹带了一身寒气,面容冷硬,见了她也罕见地没有一丝笑意。他把外套脱了,卷着袖子露出肌肉健硕的胳膊,弯腰从床头柜里找她的药瓶,也不看她,漠然地说:“记得按时吃药,我感觉你最近好得差不多了,我也定时给兰大夫说明了你的情况,她说应该没什么大碍。”
温寒盘腿坐着,双手扒着床边晃晃悠悠地看着他:“你要干吗?”突然摆了冷脸,又留了后话,他不说,她也猜出了几分。
“我最近有事,暂时把你送到别的地方,药按时吃,好好吃饭,别挑食。”邹亦时把她的药瓶收拾好又转身去衣柜里替她收拾衣服,温寒看着他指关节处的血痂,眉头皱紧:“邹亦时,你跟我说实话!”
部队拉练那么紧张,他都长途跋涉地赶回来看她,抗震救灾也不忘分神照顾她,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说有事。这么蹩脚的借口,她要是乐意配合他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但如果她要不吃他这一套,那他就别指望糊弄过去。
她赤着脚跑下去,从邹亦时胳膊底下钻进去,仰头看着他,板着脸又问:“邹亦时,你有新欢了?”
“没有。”邹亦时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地上凉,别光脚乱跑。”
他把她的内衣、保暖衣、打底套装还有外套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整整齐齐地装进行李箱里,“内衣穿得码大一点,你的胸没那么小,别不讲究,对身体不好。衣服勤换勤洗,放在太阳底下晒,阴干的衣服穿着不舒服。”
说完,他无视了她困惑的眼神,转身去卫生间收拾她的洗漱用品。温寒气急,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他深邃暗沉的眼神,眉心皱了皱,正色道:“邹亦时,你要是觉得厌烦了,大可不必这样,我自己也能走。你总得给我个理由,为什么?”
邹亦时的手一顿,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发颤,缓了半晌,才抬眼看她,眼底有一层薄薄的雾,不辨喜怒,他一字一顿道:“我没有新欢,但你却有旧爱。”
他这么一说,温寒瞬间明朗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霍瑾轩。他这副模样想来是和霍瑾轩打过照面了,不管他们谈了什么,她肯定都是主角,也肯定是唯一的受害者。
她一直担心的,他一直耿耿于怀的,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撕裂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掉了,她不想歇斯底里地质问,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他有他的考量,她也有她的自尊。
“放着我来吧。”温寒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冷着脸夺过他手里的收纳箱,把台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扫进去,邹亦时就在她身后冷漠地看着,一言不发。
她正在气头上,他突然一把握住她的肩,把她按着伏趴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沿着她宽松的家居服伸进去,摩挲着她裸露的腰,最后摸到她内衣的暗扣上。
他的手极凉,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刺激得她浑身打战。她感觉到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内衣,之后把宽厚的大掌拢在她的胸口,五指收拢。
她浑身痉挛,趴在洗手台上动弹不得,他俯身下来,在她耳边低沉地开口,声音阴冷,有愤恨有压抑,却不带一丝情欲:“温寒,有时候我就想着,干脆直接把你办了好了,没了惦记的,也就没了顾忌的。”
她咬咬牙,声音都在打战:“邹亦时……”你要仅仅图的是我的身体,一夜欢好我随时给你,但你要仅仅图的是这个,你就是一禽兽!
“我给你安排了你们医院附近的公寓,你先去住,之后的手续和行李我会替你办好。”邹亦时替她扣好内衣,没有再看她,起身离开。
温寒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也不愿意自讨没趣,他既然要驱逐她,她做不到觍着脸求他。于是头一天他说了要她离开,第二天她就已经住进了他安排好的公寓,快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之后的生活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她却再也做不到淡然处之,一个人的独居生活里因为邹亦时蛮横地插入进来,现在她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每次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总是难以控制地想起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他没有原则的宠溺,想起自己过了二十多年,还从未被如此珍视过。
公寓里天天有人过来,送吃的,送喝的,送药的,送衣服的,一日三餐,衣食无忧,每个人来无一例外会和她说:“麻烦您给我们签个字吧,不然我们回去交不了差。”
她看得清清楚楚,上头写着四个大字,“一切安好!”
她想不明白,他既然放不下,又为什么这么决绝地逼自己离开?
就这么混混沌沌地住了近半个月,温寒突然接到了霍瑾轩的电话。他没有在电话里和她长吁短叹,只是和她约了在咖啡店见面,温寒没有拒绝,她和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终究得找个契机做个了断。
到了约定的那天,老天爷很给面子,乌泱泱地攒了一场瓢泼大雨,兜头地往下浇,雨幕挂在眼前,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温寒裹得严严实实的,顶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过去。
进咖啡店时,她依稀觉得身后有个熟悉的影子,回头之后却只剩下了绵延不绝的水幕,她自嘲地想着,她已经想他想到出现幻觉了,真是矫情。
她进去时,霍瑾轩已经到了,他穿得简单,但是长身玉立,倒也气度卓雅。见她进来,立刻微笑着迎上来,下意识地握上她的手腕,一脸关切地说:“外头冷吧?怎么没多穿点。”
温寒厌烦,甩开他的手,径直坐到他对面,开门见山地说:“你想说什么,说吧。”
“温寒,你别这样,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是那个时候少不更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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