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肖氏怒视孟楚涵,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肖氏一向是家里最和气的一个人儿,而今发起脾气来,效果就更为震撼,孟楚涵愣是瑟瑟抖了半晌,才敢出声:“大伯母,我是想着,那董丽娇今年至多不过十七八岁,即便她亦是宜都县人,当年也不过五六岁,哪里还记得我们的相貌?”
肖氏仔细想了一想,觉得此话甚是有理,便缓和了神色,叫她们起来,但仍是教诲道:“往后再碰见此种事情,万不可自作主张,须得禀明二老爷才是,二老爷不在,就该来向大老爷或者我禀报。”
三姊妹齐声应了,行礼告退。
出得门来,几人都是汗湿了后背,俱觉得此种情形很是奇怪,浦氏那般凶悍,她们也从不曾怕到这地步,反倒是一向温和的肖氏突然发起脾气来,如此叫人害怕。
姊妹三人都默不作声,在随墙小门的避荫处站了好一会子,方才慢慢朝回走。孟楚洁一面走,一面骂孟楚涵,怪她那会儿不该为了巴结浦氏强出头,为浦氏选了个来自湖北的妾,害得她和孟楚清都挨了肖氏的训。
孟楚涵自认理亏,含着眼泪不作声。
三人走到抄手游廊拐角处,听见浦氏正在堂屋里,同董丽娇分梅枝拿来的果子吃,絮叨着些琐事。她们都已无心再重新回去,遂就地分手,各回各房。
肖氏在训过孟楚清三姊妹后,还是觉得不妥,再次亲至后院,劝说浦氏退掉董丽娇,浦氏对于孟家的湖北旧事,也多少知道一些,因此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答应下来。然而那行商这几日正是走村串户的时候,行踪不定,总也找不着人,因而便耽搁下来。
一晃到了孟楚溪要出嫁的这个月,田却尚未垦好,肖氏自贴工钱又雇了几个佃户,日夜轮班,终于赶着把田垦出个雏形,报官落了籍,又把属于孟楚溪名下的五十亩嫁妆田,写到了她的嫁妆单子上。
在这段时间里,董丽娇表现良好,上能奉承浦氏,下能讨好二房的三位小娘子,就是本来最不喜她的孟楚洁,都说不出二话来。孟振兴和肖氏也就渐渐放下了防备之心,只与浦氏商议,先不抬她作姨娘,等生了儿子再说。
孟家的几百亩地虽然初步垦完,但离能耕种,还差得远。浦氏最为看重的事情,除了二房的子嗣,就属这些田了,因而天天泡在了田埂上,连饭都是叫董丽娇送到地头上吃的。
按说孟楚洁也该出去盯着浮客劳作,但她怕热,任绿柳怎么劝都不肯出门。这时董丽娇挺身而出,主动提出帮她去田间监工。孟楚洁喜出望外,自是应允感激不提。
离孟楚溪婚期还差六七天时,肖氏突然发现,光顾着帮孟楚溪准备这准备那,却忘了帮自己做一身鲜亮的衣裳,于是便起意进城买一套现成的,顺便也带孟楚溪出门散一散。虽然家里有马车,但进城一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便派人去问二房的几位,要不要跟她一起去逛逛。
浦氏一心扑在她的一百亩田上,自然是不肯挪窝。倒是董丽娇声称想买些布回来替浦氏做衣裳,浦氏一听她是为了自己,自是应允,当即许她随肖氏一起去。
孟楚清姊妹三人也是许久不曾进城,于是便都答应要去,一来去散散心,二来也是陪一陪被禁足许久的孟楚溪。
肖氏为了让她们姊妹几个说话,特意调了三辆车,一辆她和孟振兴坐着,一辆坐丫鬟媳妇子,另一辆,让她们姊妹四人坐着说话。至于董丽娇,尚未开脸,便与丫鬟媳妇子们坐到了一处。
一路上,孟楚溪郁郁寡欢,孟楚清等人略劝几句,她便要落泪,那泪水之多,胜过了孟楚涵。孟楚洁性子躁,总是如此,她就不耐烦起来,小声与孟楚清嘀咕:“又不是咱们逼着她嫁的,总摆个脸色作甚么。”
孟楚清生怕孟楚溪听见,忙道:“大姐心里苦着呢,三姐你少说两句。”
孟楚洁哼了一声,转头却去与孟楚溪道:“大姐,我看那浦大牛虽然傻,却不像是不疼媳妇的样儿,更何况,他亲表妹就要到我们家来了,倘若他敢欺负你,咱们就朝死里折腾他表妹,看他还敢不敢胡来。”
这话虽有些鲁莽,但却句句说到了点子上,然而孟楚溪怎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地哭:“那浦大牛大字不识,我同他怎么说得到一处去!”
孟楚清知道孟楚溪的心思,暗叹一口气,劝她道:“说不到一处去,那便不说,难不成大姐是为了他活着?”
孟楚溪愣住了。
孟楚清接着道:“大姐为了这桩亲事,先是自缢,后是以泪洗面,这不知道的,还道你有多看重浦大牛,嫁了他就活不成呢。大姐,你听我一句话,女人这辈子,只是为自己活,不是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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