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怒从心起,一股火快从胃里烧到喉咙口了。
她今天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宝莉,她的目的是拉拢黄老,包括调查黄老的对头甄老,都是按计划行事。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是真的怒了。
她固然社会经验不多,却完全能够想象出黄老这样人,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每一步走得有多艰难,一定是举步维艰,步步被嘲。
他是固执,是古板,但这个社会总要有这样的角色,如果连黄老都沦为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底线的商人,那些看不起病吃不起中药的危重病人,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姜黛站起来大步走过去,抚掌笑了起来:“真精彩啊,甄校长是吧,不亏为燕京中医第一人,名不虚传啊。”
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一群男人中间,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甄教授都多看了她几眼:“你是……?”
唯独张鹤变了脸色,眸光晦暗。
姜黛笑得明艳动人:“看了您这副嘴脸,我才明白近年来中医研究为何止步不前了。您改行当商人,为名为利,这本来无可厚非。可是这世上有一种商人是肮脏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践踏品格高洁之人,这是商界的渣滓。”
餐厅的气氛顿时凝固,甄教授这一桌七八个男人也都面面相觑。
最近甄老刚获奖,前来送好处求帮忙的人太多了,他们下意识就以为这个漂亮的女孩肯定也是类似的目的。
姜黛继续:“黄老开中医馆救治过的危重病人,至少有五六十位,是,我知道像他这样道德标准过高的人,在当今社会已经被视为异类了。可是大部分人的人都要脸,知道即便自己做不到,也不该嘲讽。
你们这群老东西,都是不要脸皮的龌龊货色,把贱.格当习惯,把下作当本分。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觉得自己恶心才对,你们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铜臭味吗?”
姜黛话音刚落,这桌的男人纷纷皱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捂住了鼻子。
真的冒起了一股铜臭味,不,是比铜臭难闻很多的气味。
甄老的脸色非常难看,但是这毕竟是公共场合,他又摸不透姜黛到底什么身份,万一是记者暗访就完了,多说多错,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安全。
他周围其他同事也被骂懵了。
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试过被这么一个看起来大学生年纪的丫头劈头盖脸一顿骂。
只是姜黛的气质看得出非富即贵,连甄老都不敢出声,他们也不敢妄动。
唯独张鹤认识姜黛,而且立刻就猜出姜黛的目的。
他站起来,逼近姜黛:“姜小姐这是何必呢,为了讨好黄老,不惜得罪中药圈子所有厉害的教授,你们宝莉终究是靠中药化妆品发家的,这样得不偿失吧。”
姜黛皱了皱鼻子,面无表情:“你离我远一点,熏得慌。”
张鹤当众没脸,态度也更恶劣了些:“你何苦呢,好好的名门阔太不当,非要接手一个迟早要凉的破企业。为了讨好一个老头子,打扮得这么好看,我实话实说,你穿骑马装是真美,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黄老多大年纪了,他还行不行啊?”
一直缄默的黄老站了出来,厉声厉色:“张鹤,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你说这种话,姜小姐是可以报警的。”
姜黛给了黄老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还冲张鹤笑了笑:“张董,你这是看不起女人啊?我看你穿得也挺漂亮,骑马服一看就是新买的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甄老……他对男人感兴趣吗?”
张鹤果然脸色发青,怎么都没想到姜黛嘴皮子这么利索。
他嗤了一声,佯装不恼:“行啊姜黛,反应很快嘛。你这么厉害,敢不敢跟我赛马一场?赢了的话,我收回刚才的话,当着大家的面给你道歉。”
黄老想阻拦。
黄老的学生也站起来劝:
“姜小姐,算了,别跟这种人置气。”
“是啊姜小姐,没必要,大中午的气温太高,小心中暑。”
姜黛却气定神闲:“好啊,我正好今天还没尽兴,就陪你玩一局,输了的话,你不用跟我道歉,只要从马上摔下来摔骨折我就很满意了。”
……
黄老这边的人对姜黛都有改观,想拦她,但是又实在不熟,没辙。
白芝追上去,在选马的地方咬姜黛耳朵:“你悠着点,那张鹤一看就是个小人,他万一算计你怎么办。”
姜黛掐了下闺蜜的脸蛋:“芝芝乖,打把伞再出来,别晒黑了。”
驯马员选了两匹马:“这两匹都是烈马,跑得很猛,但是危险系数也高一些,一般不建议女士骑,力气不够的话容易脱缰。”
姜黛走上前摸了摸马头。
她骑马是有经验的,看得出这匹马确实性格暴烈,甚至可能前不久被教训过,有点受惊,有点愤怒。
姜黛开始给马喂食:“不要紧,我就要这匹。”
那边的张鹤已经上了马开始找感觉了。
他上了马海拔高,愈发自负:“姜小姐,不是我看不起女人,你还是选一匹温和的吧,万一拽不住缰绳摔了,脸着地……啧啧,你可是靠脸吃饭的。”
姜黛面无波澜:“张董靠第三条腿吃饭都不怕摔坏,我怕啥?”
白芝不敢走,一直劝姜黛。
姜黛虽然会骑马,但是她曾经被烈马摔过,之后就很怕烈马。
“黛黛,咱们干嘛要跟他比啊,黄老明显已经对你有好感了,没必要这么拼。”
“我不是为了黄老,而是想看张鹤摔断腿。”
白芝正喋喋不休,眼前一晃,瞪大了眼睛,嘴巴都长得能塞下一枚鸡蛋:“霍……霍先生,你怎么来了?!”
姜黛正在跟烈马建立友谊,忙着喂食和说话,突然见到霍容深。
她心里也骂了声草,这狗前夫真是会挑时间,专门耽误事儿。
霍容深二话不说拧住她手腕:“别胡闹,你明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这事能赌气吗?为了赌气豁出命,你觉得值得吗?!”
姜黛看着张鹤都已经到预备地点了,她有点心急,大力甩开他的手。
“别烦我,躲远点。”
……
比赛开始,张鹤起步就非常猛,甩出姜黛一大截。
姜黛不紧不慢,逐渐加速,越来越猛,跟烈马的配合似乎也愈发有默契。
把驯马师都看呆了。
“牛啊这姑娘,这匹马是我们这里最烈的了,除了我们几个老驯马师,谁都驾驭不了。”
吃瓜群众眼看着姜黛超过张鹤,有人喊:“张鹤,你也太弱了,连小姑娘都不如!”
张鹤怒急攻心,狠狠甩了冲刺中的马三鞭子。
烈马长鸣一声,突然前蹄失控,翻倒在地,张鹤被甩了出去,发出一声哀嚎——
姜黛赢得漂亮,冲过终点,下了马之后还揉了揉马脑袋,唇角是掩不住的笑意:“真乖啊,你叫阿白是不是?等我有空再来找你玩。”
白芝看着马场乱成一团,有人打了120,要把摔断腿动弹不得的张鹤送走。
马场有急救人员,想先给他看看伤。
张鹤却不让人碰,人家刚摸他一下,他就嗷嗷叫。
白芝笑得肚子疼:“黛黛,你的嘴有毒,他太惨了,叫得像是被那啥了一样,蛤蛤蛤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