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房的朱博南。
“六弟?”
朱博南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低的也招呼了一声:“四嫂好。”
又林不知道这孩子在台阶下头待了多久了——说不定刚才他们夫妻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看他只披了条薄薄的斗篷,站在这儿难道就不觉得冷?
“你怎么没往前头去?”
朱博南不吭声,就在又林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小声说了句:“娘让我早点儿回去。”
这个儿子是三太太唯一的指望,寡母独子,自然看得紧。
可是他也没回去啊。
“六弟你穿的有些单薄,别在雪地里站着了。要不就早点儿回去,要不就再进屋来暖和暖和,吃杯热茶再走。”
朱博南站那不动,低着头,也不说话。
又林在肚里叹口气。
这种年纪的男孩子最是别扭了——说起来,德林也是这般大小了。总不喜欢人把他们当孩子看,想事情还容易钻牛角尖。又林在家的时候收拾德林倒是很顺手,德林没这么闷,而且她是姐姐,训弟弟是天经地义的。可是这会儿她是个嫂子,还是堂嫂,实在不方便说什么,又不能把这孩子扔在这儿一个人挨冻不管他。
幸好这会儿救星来了,朱慕贤又回来了。
又林有些意外,朱慕贤看到她和朱博南站在台阶那里也有些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
“忘了和你说一声,窗户前头我写的字先别收起来。”朱慕贤简短的交代了一句,又问朱博南:“六弟怎么了?不舒服吗?”
朱博南摇了摇头。
“那咱们一块儿往前面去吧。”
他还是摇了摇头,挪了一下步子:“不了……我……我先回去了。”
夫妻俩看着他走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放心。
“我去送送六弟,怎么没人跟着他。”
这个又林知道。三太太没给儿子身边专门配置一个丫鬟或是小厮,平时在自己屋里当然满屋子人伺侯着不显,一出门就能看出来他身边没有人照应着了。
“三婶儿呢?”
“还在屋里呢,现在时辰还早些,大概要过一会儿才回去。”
朱慕贤拿了盏灯笼去追朱博南去了,又林也进了屋里。
一进屋,那种有些混浊难闻的气味儿一下子扑在脸上,让她胃里顿时翻腾起来,一阵阵难受。
不过她身为儿媳妇,婆婆都没有走,她不能自己提前先走。只能从荷包里摸出个小瓶儿来,点了些薄荷散在指尖,在太阳穴处薄薄的抹了一层,用以清心提神。
这还是她从于江带来的东西,当时是为了怕晕船才备的,没用掉,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挺好用的东西,又林决定开春给娘家写信,让四奶奶再给她多备一些送来。
守岁虽然未必真的要守到子时,但是也比平时晚睡了许多。等到人都散了,又林扶着大太太回去,走到院门口,大太太抬抬手说:“你也回去歇着吧,今儿够累的,明天还得早起呢。”
又林应了一声,看大太太进门之后才回来。
桃缘居确实靠街更近,街上有人放花炮,残屑都落进院子里来了。红红的碎屑撒在雪地上,显得有些凌乱。
白芷一直守在屋里,又林他们一回来,热水茶点都是齐备的。
“奶奶累了吧?快喝口茶。刚才书墨来过,送了一提盒点心和粥来,奶奶要不垫点儿?”
“点心就不用了,粥给我盛了碗吧。”
白芷应了一声,洗手去盛了粥来。
朱慕贤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吸鼻子:“好香?吃什么呢?也给一碗。”
又林笑着说他:“馋猫鼻子尖。”
朱慕贤搓了搓手,站到炭盆边儿上去烤火,小英和翠玉忙过去替他解斗篷。
“六弟送回去了?”
“嗯。”朱慕贤坐了下来,把又林面前的粥端起来就喝。
“哎,这是我喝过的。”
“没事儿。”
他唏里乎噜喝完了,才说:“六弟也不容易,大过年也不得闲儿,还得背书写字。”
“什么?”又林奇怪:“不是放年假么?再说,天这么冷,砚也容易冻——手也冷啊。”
“三婶儿望子成才呗……”
朱慕贤没有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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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好多孩子——满屋都是尖叫、玩具、争执、碰撞……脑袋嗡嗡的,到现在都没彻底清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