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吴圆圆和陈雨晴把贺星送进了第一人民医院检查。两天之后,医生告诉她们俩,贺星一切正常,她的身体很好,好得完全可以去做女飞行员。只有站在一边的周风影叨喃着,完了,真的来了。
“什么,怎么了?”吴圆圆急切地问他。
他边慢慢地往贺星的病房走,一边告诉了他那个流传了四十多年的传:抗战结束后,**追击剩余日寇。日寇躲进了贺星现在所在的这栋楼的旧址三楼。日军顽强抵抗,八路军无奈之下,发动*,四十余名日军在奸杀了住于楼内的国民党军人妻子之后,集体跳楼自杀。自此之后,那栋楼就老出事,后来政府拆毁了旧楼,重新建造新楼的时候,发现了日军集体自杀后的那些遗迹。政府将其清理之后,原本平静的楼里却还是像以前那样始终不断出声,甚至怪事更多。更离奇……
吴圆圆吓得赶紧捂住周风影的嘴巴,好了好了,别吓我了周老师,咱们千万别跟晔姐提此事,知道吗?我们以后别让她进那房子就行了。让她把房子给卖了不就好了?反正地段不差,价钱应该不错的。至于房源,正好我的下一层邻居要去深圳工作,打算卖房子,我正准备买,就这样,我们两家帮晔姐先买下来,将来再告诉她真相,好不好?周老师。
周风影也了头。
贺星对陈雨晴笑道:“你看这两天,把你们俩个忙得给陀螺似的,我都不用来了,可你们偏偏不信!”雨晴和吴圆圆把她扶起来:“好啦!这下我们才放心!我们不希望你出什么事!谁让你是我们的好姐妹呢!你是吧?”
办完出院手续,周风影的车早早地就等在那里了。周风影一手拉着雨晴就往车上坐,贺星笑他:“看看,猴急了吧!才两天没回家就关心得那样!”吴圆圆却不吱声,她帮贺星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一路上贺星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不时地逗周风影:“我,亲爱的周风影,别光顾着想老婆了!可别将我忘了呀!我可是帮你的哦!对不对?”周风影本来话就少,这样一来脸就更红了,就象贺星刚给他上过粉似的,就连吴圆圆也被调动起来,她开着周风影的玩笑:“周老师,您老今天气色真好!是不是用了什么名牌化妆品,看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呀!”她的这一句话让整个车厢里洋溢着欢声笑语。
晚上,雨晴、风影、吴圆圆、贺星钰和强,一大家子在风影家里开了一个聚会,吴圆圆和贺星故意早早地收场了。贺星带着钰睡在吴圆圆那里,强做作业去了。留下了雨晴和周风影夫妻俩,雨晴在厨房里叮叮铛铛地洗碗刷盘,周风影则伏案思考着什么问题,但很显然,他并没有好好地思考问题。因为不久之后,他就站在雨晴的身后,搂着她的蛮腰,雨晴没有理他,她只是继续默默地洗碗,风影心痛地从她的手中抢下皮手套飞快地洗碗,雨晴反客为主,也从后面抱住了风影的脖子,风影觉得她的脸很烫,他吃惊于她变化的速度,刚刚还像是一块千年的寒冰,现在却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碗很快就洗完了,风影却在将碗放进橱里,进了卧室之后,愣住了。
陈雨晴和周风影相拥着跌进沙发里,雨晴的身体却突然冷却了下来,周风影看着她一会儿变热,一会儿又变冷,像个变色龙似的。结婚这么久了,他第一次经历如此大的心理波动,他静静地扣好中山装的最上面的那个风纪扣,坐在自己的桌子上,继续耕耘着,留下冰冷的陈雨晴,全裸着身子。躺在那里。陈雨晴的目光呆滞,她竭力想将月光当成一柄利剑,穿过窗帘和玻璃直刺对面的贺星的家,她急切地想知道,那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久之后,她才裸着身体坐在风影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周风影发愣,周风影连忙给她披上衣服,她却始终看着前面的墙壁,眼睛都不眨一下。周风影坐在那里,仿佛就是空气透明的可以忽略不计。她一边想着一边穿起了睡衣。
强做完家庭作业,撒娇着向雨晴跑来,他一骨碌坐在妈*怀里看着雨晴正在出神,他也不话,他再一看,吓了一跳。母亲坦露着*,两只*象山一样挺拔,妈*皮肤很白。强忍不住用手去捏雨晴胸前的皮肤,强感觉就象摸到了白白滑滑的面粉,滑得让人难以想象,想看看是不是妈妈刚刚涂了什么粉,强用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擦,感觉告诉他:母亲的身上没有粉,紧接着他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感到吃惊,强强将右手贴在自己的心脏部位。他可以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心脏象一只兔子似的上下乱串,脸蛋也刷地一下变红了,雨晴看着孩子可爱的脸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风影却似乎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做他的文章,雨晴和儿子走进了强的卧室。不一会儿,传来儿子的笑声,他和雨晴一样,最怕挠痒痒。
雨晴从强的卧室出来的时候,风影看了看她,热气熏蒸下的她只穿了件文胸,*什么都没有,凝脂一般的玉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珍珠般的亮亮的白。风影不感再往上看,他怕自己会因为沉于女色而耽误了下个月要发出去的两篇长篇,这一本《认》和一本《阉人》是他自从事创作以来篇幅最长,耗费心血最多的作品,他不想因为一些本来可以推延的事来影响这些重要的,不可拖延的事,他站起身,给自己的杯中加了一些开水,看了一眼妻子,又继续修改稿件了。
雨晴却坐不住了,她的眼睛里满是火焰,她把自己的椅子搬到风影的旁边。她用手为风影梳头,想引起她的注意,可周风影却突然不动了。突然地,他猛地回头,拼命地吻她的唇。直到最后,用牙齿拼命咬了她一口,雨晴痛地脸色迅速变白,风影不慌不忙地打电话到医院,医生把雨晴接走之后,风影没有一起去。而是选择了继续工作……这一幕被强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咬母亲的嘴。电灯发出明亮的灯光,将黑暗屏蔽了,强轻轻地叹了一声,这就是幸福吗?这些东西哪件不是父亲亲自挑选的?父亲不就是幸福的创造者们,水仙花,芦荟、腊梅,在书房里凸现着主人的与众不同的品味。
强看着家中的那些书,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冰箱里的食物,父亲真是伟大!
雨晴知道,风影这次不会再来了,她知道自己做得过火了,可心里却还是在责备风影,难道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够用言语表达,非要用暴力来体现吗?
这两天两夜,雨晴一直没睡,她坐在床上看着风影那里的灯光,感觉到了一些许多以前从未感受的事理。她翻开书哗啦啦地翻着书,但是却一也看不进去,她合上书,看着书名《战争与和平》。
她把自己强按在电脑上,这时,吴圆圆发来信息:“风影睡了吗?”周风影听到提示音赶来的时候,雨晴正襟危坐于椅子里,一双冷得让人颤栗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他并不理妻子,回完信息,发送出去,雨晴又坐在电脑前面,翻着里面的那些聊天记录,看了半天,才松口气,但不久,就又蓦然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原来是爱风影的,也正因为他爱他,所以才会在乎他,所以才会去翻他和吴圆圆的那些记录,爱本无罪,不是吗?想到这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便仔细地看起新中社里的那些时政评论,学术论文,看着看着,她觉得不想睡觉了,她意识到许多从来没有想到,没有想过的东西。原来,政治是这么的复杂,让她觉得千万不能让丈夫涉及到政治圈子中,想到这里,她打开“我的文档”用有些生疏的知识来体现自己对政治的,对历史的认识,渐渐地,字打得越来越快,她觉得心中有许多话要对世界,于是就不停地打,打,打,甚至风影站在她的后面搂住了她的腰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风影充满关切的眼神,她心疼地从电脑桌旁的抽屉里取出湿毛巾为丈夫擦去眼角的疲惫,风影抓住她的右手*着,吻着,眼睛却始终不离开他的脸,结婚几年了,陈雨晴一直都没有变,还是那么迷人,相比之*材比以前更好了,她的魅力越来越令人难忘,她的一切,都使风影为之疯狂,她还是那种入得厨房,上得厅堂的绝色,唯一变化的是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她有爱她的丈夫和儿子。
早晨,周风影和陈雨晴把电脑前面的椅子变成了沙发,周风影让妻子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一边宠着妻子,一边回复着作家和一些政治人士的问题,子镇顺从地半躺在风影的怀里,清幽的*让人浮想联翩。周风影在空闲一的时候会不停地往她的身上些蜜,然后用舌头一地擦干净,陈雨晴本来就怕痒,这样以来就更受不了,她挣脱丈夫的怀抱,穿好衣服,去叫强起床。
她进门的时候,强已经醒在床上,他关切地*着妈*唇,雨晴笑笑:“没事,是不心碰的,儿子乖,我们起来,去上学罗!”强却不肯罢休,他穿好衣服,来到电脑房,“啪”一下关掉电源,风影不明就理地问:“怎么了,儿子?”
“你心理清楚得很,还明知顾问,你把妈*嘴咬得那样,你怎么忍心呀?”
周风影一下子懵了,他本就没有料到儿子会这样,过了半天,他才连连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别和我,你去向妈妈道歉!现在就去!”
风影想生气,可再想一想,本来就是自己不对,好好的一个家,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搞得不和睦,他把子镇拉来,“对不起!老婆,昨晚我错了。”
“强,你看你,你干吗呢?你把你老爸整得这么惨,你不爱他吗?”
“爱归爱,我就是看不惯男人以强凌弱!”风影看看儿子,又看看妻子,预想要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得出来。
吃完早饭,强拧着周风影的鼻子:“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限你在十分钟内把碗洗干净,再把自己拾裰干净,送我去上学,回来的时候,去超市把午饭,晚饭要买的菜买回来,今天妈妈放假,假期一周,听到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完一家三口笑成一团,风影把自己在梳妆间的台面上收拾了一番之后,打好领带,准备开车送儿子去上学。
吴圆圆开了门:“周老师,告诉你一件事有空吗?”
“哦,这可得问问我的首长,要看他批不批假呀!”完眼睛朝强瞟了一眼,吴圆圆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问强:“强强告诉老师,家里怎么了,好不好?”家伙煞有价事地摇头,仿佛在摇着婴儿手中的拨浪鼓,“不行,这是机密!恕我无可奉告!”完爬上车就为吴圆圆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贺星这两天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所以一直没有回吴圆圆的房屋,吴圆圆也转校到北师大读博士最后一年了,闲暇时分,吴圆圆总是将自己挂在网上。和各种各样的人聊天,男人,女人,俊的,丑的,她的思维完全系在聊天上,以至于连周风影的信息发过来的时候,耳麦里传出“嘀,嘀,嘀”的提示音,她都不理会,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大龄青年了,她急切地想寻找一个爱人,嫁不出去她很着急。吴圆圆正想下线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创了近来,那人的网名很奇特:见血封喉。吴圆圆看到这四个字,和哪个男人视蘋的时候,心脏似乎就是高速公路上的车子吻上了前面车子的感觉——猛地一跳,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她和那个男人聊天、聊地、聊历史、聊政治、聊文学,对方告诉她,自己是浙江大学的博三学生,读战略学。并给了她他的宿舍号码,然后对吴圆圆:“我可以看看你吗?”吴圆圆打开了视频,男人看了摇头,:“你不像是博四学生,你的容貌如此之好,以至于我不敢相信你已是大龄青年”吴圆圆从自己的箱子里掏出学生证,放在视频的前面,那个男人:“我的也给你看一下”吴圆圆看着上的,赵康悦,男,浙江大学,博士研究生三年级,战略学专业。她打出两个字:“看见”。然后退出了聊天室。
蓦然地,她的心底流出一种久违了的感觉,那种味道就像蔗糖和白醋混合在一起,酸涩中带着甜。甜蜜的味觉却又始终无法统治她的意识,那是因为心中还带着一些青苹果的酸涩,那种感觉让她想起两个字——初恋。那是在十年前,第一次上周风影的课,他的优雅的谈吐,他的丰富的政治见闻在瞬间就俘获了她这个校花,现在这种感觉终于又回来了,她一下子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新的感受,欣慰和欢乐早已不能体现她的心情,她脱下鞋,光着脚丫在一尘不染的地板砖上翩翩起舞。
第二天,他约她在2000米外的全市第一家肯德基去吃快餐,她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到快餐店的时候,见面封喉还没到,吴圆圆像个傻瓜一样坐在门里的椅子上等他,一直到十一,他才出现,吴圆圆见了他,礼貌性地笑笑赵康悦老道地着快餐,完之后,他把食谱递给吴圆圆,让她挑喜欢吃的。吴圆圆了一杯咖啡,把食谱递给了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瞟他们两人的服务生。两个人就那样地慢慢地聊天,赵康悦幽默诙谐的谈吐让她放松了戒备。把手从腿上放到桌子上,摆弄着桌子上自己的衣角,见面封喉轻轻地伸过手来,放在她的手上,她迟疑了一下,但她觉得他的手很温暖,刚好自己的手很冷,可以帮她暖暖手,她就没有抽回手,他的手比她的手还要细长,而且他很懂得体贴人,似乎是情场老手了,服务生过来一边递餐具给他们,一边用怪异的眼神看她的时候,他的双手都丝毫不放弃给她温暖的机会,咖啡很烫,她想尽快地把身子暖起来,于是捧着杯子捂手,可一下却被烫坏了,他心疼地*着她*纤厂的十指。她低着头,暗笑着,中途她去洗手间补妆,回来之后,咖啡不象开始那么烫了,她便端起来一饮而尽,离开了座位,拿起手袋就走。
“见血封喉”跟在后面,寸步不离,她突然觉得头有一晕,等她明白过来时,只觉得一双手伸进了她的手袋,听得金属物响了一下,然后两眼一黑,只觉得两腿发软,然后,一个人背着她回去了。
这天早上,风影准备休息时,想起了吴圆圆。这几天好象吴圆圆突然蒸发了似的,两天晚上不来晚了,风影感觉挺别扭的,就想去看看学生,但一想起强给他布置的任务,便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的雨晴正在洗午餐碗,平常她洗完碗就会上床睡觉,今天也一样,他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雨晴上床之后没几分钟便呼呼大睡了,礼会晖急得团团转,他偷偷地穿上衣服,掂着鞋,走到门口时穿鞋的时候,这才发现吴圆圆的家门与墙壁之间留有约2厘米的缝——门是虚掩着的。一进门,他不敢大声叫喊。他担心会吵醒吴圆圆。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吴圆圆的书房,没人,书桌上的书堆得整整齐齐。就像刚刚整理过一样,他又摸进厨房。煤气也是关着的。就在这时,他听到厨房傍边的卧室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他吓了一跳,难怪圆圆不回邮件。原来是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她还是没出声。推开门的那一霎那,他惊呆了——一个陌生男人正在给不停地*的吴圆圆脱衣服,外衣已经被全部撕烂了。她全身上下只剩一件文胸,那个男人正用力地掰开吴圆圆的腿,周风影怔了一下,顺手抄起靠在门边的一只羽毛球拍,对着那个男人打去。扑的一下,羽毛球拍就断了。那男人见势不妙,立马就逃了。留下满地的碎衣布条和满面潮红,*不止的吴圆圆。
周风影帮忙把地上的碎布条打扫了,然后到吴圆圆的衣橱里又拿了一身衣服给她。他想等她醒来问她怎么回事,但看她总是不醒,眼皮沉重得抬不起头来,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叠好的衣服帮她穿。她被他扶起来,将衣服套在文胸外面,但没有坐稳的她一下子又向后仰去,他一把兜住,但还是晚了,他的头部已经贴在了她的*,他闻到一种从未没闻过的气闻——香水!他找来找去,发现原来是从吴圆圆的脖颈处发出来的,他想起来,可胳膊在她的背后被压住了,他把头低下去,想办法抽出手臂。却一不心将她的文胸后面的扣带弄掉了,她的*立即呈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对非常丰挺的*,浅红的乳晕随着震动一地来回荡漾震动。他哽咽了一下,咽下一口口水,把手抽出来,然后俯*子仔细地观看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过去关好门,然后用自己的嘴来吻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心狂跳不止。手滑向他的下腹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吻她的唇,她又*音,他用被子把自己和自己的学生裹在一起,但他始终没有*那片神圣的天堂,他带着一手的香水味回到了自家的浴室,回到家,就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雨晴听到水声,问他干什么了,他笑笑:“哦!没事儿刚刚下楼买东西,不心摔了一跤,还好没有什么大事情,待会儿洗个澡也两三天没洗澡了,天真冷!”完,一头钻进了雨晴暖得热哄哄的被窝,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呼噜声。
吴圆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知道被骗,但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的。*也没有疼楚,于是她断定,一定是周风影及时解救了她。她找手袋,发现里面少了3000元,于是立即报警,十一时后,她又见到了见血封喉。不同的是,不在是在餐厅里,而是在监狱里。
剃光了头发的见面封喉很丑,吴圆圆想打他,可是到最后,她没有打,骂他。因为老师就在他的身边劝着她。他不知道该怎么用人类的语言来申斥他,看到见血封喉的狼狈相,她第一次想刻意取笑一个人。但她没有这样做。
毕竟,他也是一个人。尽管他是个没用的人,但他还是一个人。她这样想,不由得对着自己叹了口气。
中国人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政治上,都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惰性。无论是被称为近代中国革命先驱者的孙中山,还是山东上书运动的发起者康有为,都是在走传统的科举道路遭受挫折才试图通过革命来改变国家和自己的命运。从古至今没有几个人可以摆脱这种精神弱。这也正从一个侧面体现了中国人精神性格的稳重性。但是,在20世纪这个无处不变,无时不变的时代,我们这些中国人的的确确地需要一场精神革命,这其中会涉及到战争,会涉及到流血,毕竟,革命力量总要面对庞大、顽固力量的围剿。世界历史上,无论是文艺复兴那样的文化革命还是一战、二战那样的政治军事革命,没有不死人的,既然要牺牲,倒不如及早地、尽量多地动员我们的所有力量,深入发掘潜力,尽快地、尽量可能地打退敌人的进攻,为我们的*作充分的准备。
“中国文化历史,特别是封建社会的文化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由不同种族的几大姓氏所撰写的家族史,中国的民众之所以会在鸦片战争前荒谬地认为”英国和其他西方国家人种的腿是直的,弯不下来,所以就算英勇再厉害,只需将它的军人吸引到陆地上,专砍他们的腿,中国就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究其根本原因就是:长达几千年的基本不变的辽阔的疆域,加至中国物产丰富,使中国人的心理层面上认为自己是王朝,国家也是最强大的,没有必要去了解外国的哪怕是最基本的情况,这一精神弱在康雍乾盛世中体现得最为明显,作为中国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两位大王,爱新觉罗、玄烨和爱新觉罗、弘历忽视料蓬*发展,席卷全球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从而在以后的一百多年间饱尝了由于科技落后所带来的战争失败这一巨大的民族和国家耻辱。原本辉煌的盛世却因此而显得暗淡无光,甚至危机重重。
吴圆圆看着这些令她心潮澎湃的文字,深感卑怯,她不愿再这样打闹下去,她嫌打字速度太慢,拿出料速记的看家本领本,随手可及的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革命,是为了更好地生存,是为了更好地觉醒,如果没有革命的第一人,我愿做第一个,如果没有旗手,我愿擎旗迎风呐喊,从窗户中看星空,我本来觉得挺美的,现在才发现再美,它也是方的,因为有拘束和限制,此刻。我发现自己的灵魂正在受到前所未来的洗礼,此刻我愿意为即将到来的思想革命作任何事,哪怕是死亡,都不能使我哪怕在万分之一的恐惧,总结起来,用剑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够为了铸成为和平而婉约的耕耘于土地之上”吴圆圆迅速地约集了新中社的所有作家,第一次思想整治,大会在一个很辽阔的*场上举行,和那初次的聚会相比,与会人数猛增了三十倍,*场上的四周放了四个喇叭,中央的主席台前,坐着吴圆圆、周风影等人,吴圆圆做料慷慨激昂的即席演讲,讲到*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广场上飞扬:作家先生们,长久以来,我们致力于研究中国文化和中国民族精神心理弱与当前中国面临的国际形势的关系,今天我将宣布:从现在起新中社将改名为——新*主义文学同盟会,与会的各位,会后要在文化战线上广泛宣传的主题思想是——改造国民的精神心理缺,从古至今,由于几千年的封建统治,中国人的身上由于国土辽阔,物产丰富,人口众多而产生民族自大主义的很多很多,我们不能学康有为,林则徐的在传统的道路上遇到挫折的时候,才会想到变革,我们要将鲁迅先生的清醒和胡适先生的文采集于一身,这样,我们将是中国文化世上最强大、最伟大的团体!我们将为民而奋斗!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们的努力会得到正面的肯定!我们的事业中会充满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但我们将——奋不顾身!直到胜利……
广场上大约沉寂了大约三秒钟,猛地轰隆隆的掌声从上到下覆盖了整个广场,整个大地,吴圆圆感觉自己像一个农民一样,将种子撒播在了广大的原野里,她将为了丰收而风斗,虽然会苦、会累,但是为了丰收值得!
会议的最后,吴圆圆建议,新*主义文学同盟会不设主席等职务,只设秘书长何副秘书长两位,具体统筹各部,各省成员之间的工作,每两年召开一次全体会议,由全体会员举手,通过直接选举的方式,来选举同盟会主席,同盟会主席一职不能终身,不能兼职……
回到家的时候,吴圆圆被周风影叫到书房里,吴圆圆吃惊地看着重花王上的评论:“新*主义文学同盟会——中国当代文化变革的主力军……看到最后的”新华社1988年月日电……
周风影和吴圆圆怎么也没想到,执政党的主流媒体会对自己的行动做出如此高的评价,她和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相视而泣,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接受,自己的思想,以及整个文学同盟被以如此形式地认同了。
整个四月,周风影和吴圆圆忙于修订同盟会的章程,雨晴看着周风影变得瘦俏的脸庞,心中不出的感觉,心疼是第一位的,担心才是其次的,听老一辈人讲,搞文学的千万别掺合进整治中,陈雨晴的叔叔和伯伯就是在那个特定的年代中,因为文学创作涉及到了整治,后来就在雨晴十五岁的那一年被戴上了八十公分高的帽子*,大伯和三叔、五叔因为写过一些批评*的文章被打进监狱,忍受着痛苦和折磨……十六岁的年底才被平反。至今大伯都经常会作噩梦,梦见被人用高帽子套住脑袋,脖颈里挂着:现行反革命的大铁牌,一向高昂的头颅因为受不住大铁牌的重力而耷拉下来,红袖章们鬼哭狼嚎地在后面踢他,用木棍,铁杆打他,骂他就像对待牲口一样。
周风影知道妻子在想些什么,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会搂住妻子,叉开那些沉重的话题,文化、政治全都不谈,只谈当初恋爱时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陈雨晴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的一个追随者,他那些甜言蜜语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着那时的花样年华。
那时的周风影有傻气,有土气,在宿舍里,同学们将她写给他的第一封信给他的时候,他根本不信,他认为不可能,直到中秋节那天的早晨,他看到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他转身看她,当时除雨晴感觉在一双眼睛在看自己,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是周风影,她问他看他看嘛!他撒谎:我只是看你,因为我想写一篇关于你的散文诗,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上气不接下气地:“好啊!你现在就写,晚上放学之后,我可要欣赏你的大作噢!”上课的时候,同桌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眼睛老是朝一个方向发愣呢?”那个女同学顺着她的目光看,中午的时候,全宿舍的同学就都知道了,陈雨晴发现,整整五节课,周风影就那样一个手托下巴的姿势,直到下午三节课,他才低着头,手中的笔在不停地动,下课铃他仿佛都没有听见,在那里不停地写。
下午放学的时候,周风影找陈雨晴,陈雨晴看了散文诗,诗名世《女神、女孩、女人》看完之后,陈雨晴红着脸:“收到我给你的东西了吗?”周风影一愣,冒出一句:“我还以为是我的那些舍友送我玩的呢!真的是你写的阿!”陈雨晴头,周风影一下子就懵了,直直地伫立在那里,一句话就不出来了,陈雨晴捂住嘴偷着乐,她突然变戏法似地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月饼,递给周风影,周风影缩着手不敢接,雨晴摇摇头:“真没劲!里面有好东西,你吃了就知道了!”风影这才收下了月饼,回家之后,偷偷地打开月饼,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他用镊子取出来,展开一看,只有三个字,我喜欢你,傻瓜!周风影感觉脸一阵阵发烫。
周风影和雨晴同想着那些情节,雨晴很快就会满意地带着笑去见周公,风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思考着那些久久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人生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为什么现阶段拜金主义横行?物欲横流?为什么台湾问题久拖不解?为什么现在的青年都奉行享乐主义?为什么现在的经济还是属于粗放型而不是集约型?
想不通的问题,他总会贴在网页上,用不了几分钟,那些署着怪怪名字的网虫们就会发来帖子,或从正面、或从侧面、或从方面对他劝,或者解答。有的时候,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她)们的关心,自己也能够开心一些。可是一提到思想文化变革的问题,他就感到自己的面前仿佛有一座喜马拉雅山横亘在那里,它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它想让每一个人遇到它的人都绕道而行。在涉及到*方面的问题时,回帖的网虫很多,其中它有一半劝他尽早收山,因为每一个执政党,不论它是资产阶级政党还是无产阶级政党,他们都不允许文人们对自己的政策和战略评头论足,在*和国家机器轰隆隆的运转声中,任何抗议和反对都是无声的,除非你建立起一套与之相对应的国家机器,而且你必须做到一,那就是——你引导的国家机器运转的效率和运转强度比它要大。
九月中旬,天气很凉爽,周风影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孤单单的一个人走在一往无际的沙漠里,陪伴他的只有两只骆驼,一袋水,和一些再简单不过的行李,他彷徨地望着天空,看见乌云和狂风裹撷着雨向大地铺来的时候,他高兴地直跳脚,风从他身边吹过,他感觉自己的脚下踩着棉花,很轻很轻,低下头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飓风卷到了半空中,他无奈地看着飓风把自己摔下,如同吹动一根羽毛那样容易,但他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对飓风充满了希望,他希望飓风将自己吹到远离沙漠的地方,他受够了,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唱了出来,每当此时,陈雨晴就会叫醒他,问他怎么了,他告诉妻子自己做的梦,妻子不懂什么意思,他又得时候坐在床上也想着同样的问题,梦呓中代表了什么意义呢?
强已经上学三年级了,十岁生日的那一天,贺钰缠着贺星到超市去买鲜花,贺星和钰,吴圆圆三人一起到强家的时候,强的生日蛋糕上已经插好了十只蜡烛,在烛光的映衬之下,强手捧着《国际贸易管理》正看得起劲,听到门铃声,他赶紧放下书去开门,迎进客人,强请他们三人坐下,忙不迭地给他们倒茶,贺星眯着眼翻看着强的书,强坐在贺星的旁边,看着贺星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看看书,贺星知道的,从幼儿园到今天,强已经读完了初中到大四的课程。这本书是国际贸易专业的最后一门必修课程。
周风影和雨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似乎特别冷,但是热管道不停地提供热气,可钰却还是不停地哈气,吴圆圆也在不停地搓着手,周风影见状,连忙将供热关阀门开到最大,吴圆圆和贺钰这才消停了下来。
陈雨晴拿着前一天专门从家电超市买回来的麦克风,宣布生日晚会开始,强闭上眼睛,对着蜡烛许愿,吹蜡烛,吃完晚饭,才九钟,周风影让贺星和贺玉坐在一起,陈雨晴、吴圆圆和周强则挤在后排座位上,车子的后背箱中,放着礼花和鞭炮。风影慢慢地开桌车,心翼翼地加速,减速,在拐弯的地方,他总是格外地心翼翼,总算到了燃放,大伙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礼花和鞭炮那欻来之后。气氛迅速地变得火热,强和贺钰忙着将礼花和鞭炮分开,礼花是由他俩放的,鞭炮则有周风影燃放,其余的四位成年人,有条不紊地将礼花和鞭炮上的包装撕去一个的角,露出隐藏在里面的导火线,两个孩子忙得大汗淋漓,吴圆圆卡没捉看着,眼中有些湿润,但很快,她意识到的时候,立即被过身去,用手帕擦干眼泪,恢复料笑容。周风影看着堆得膝盖高的礼花和鞭炮,心中激动不已,儿子十岁了,雨晴看强因为流汗而显得光芒耀眼的脸蛋,禁锢不住心中的想象,轻轻地稀料口气,对吴圆圆和贺星:“老罗!儿子都能放炮了,岁月不饶人呀!”强活蹦乱跳地到处放礼花。天空中绽放出许多各色的花儿。有蓝色的,有红色的,由绿色的,有黄色的,这让吴圆圆想起了自己,十岁、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她信从未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周风影爱经,喜欢独处的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品尝形单影只和潺潺自立的滋味,又甜蜜,有酸涩,但更多的还是遗憾,想到这里,她做在地上,偷偷地流浊泪,周强和雨欢天喜地地放着礼花,心形的,圆形的,棒形的……
凌晨三,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陈雨晴正要去接,却断了线,反复了三次,都是这样。周风影问怎么回事,陈雨晴摇摇头,不知道。第二天中午,周风影和陈雨晴刚睡着,电话铃又响了。周风影拿起电话,电话是他的父亲打来的。周老星级火燎地对着千里之外的儿子嚷嚷:“快回来……你爷爷他不行了,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知道了!爸爸!我立即回去!”周风影立即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雨晴忙问:“怎么了?”
周风影急急忙忙地穿衣服,边穿边:“爷爷不行了,爸让我们赶快回去!”雨晴连忙去学校把强带到班主任的办公室请了假,连桌子上的书都没来得及收,强抓了一本语文书,又钻到桌里拿了一本笔记本,转身便随着雨晴走了。
火车站门可罗雀,但售票员却固执地要三口子第二天坐第一班火车走,无奈之下,周风影拿出了自己的作家身份作通关证明,火车站站长迅速地为三口子买了两张半车票,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周风影看着农村里的新房舍,新别墅,他感叹:“唉!爷爷苦了大半辈子,现在生活好了,他老人家却……”雨晴也不住地用手帕擦着泪水,强强坐在雨晴的旁边,看着树木和房舍迅速地往后飞快的倒退着。不解地:“怎么还不到家?怎么还不到家?速度真慢!怎么搞得嘛!”雨晴和周风影的眼睛红红的。就连强也急得直闹:“太爷爷,您可要撑着,我和爸爸妈妈就快到了,您会好起来的!您是最棒的!”
从长沙转向西方的时候,车轮每前进一圈,周风影就感觉心疼一分。荒凉的土地上,人际罕至,再加上祖父的病讯,他不断地咳嗽,鼻子开始不间断地感觉到窒息。从软座席转到软卧车厢,却仍然不见好转。长相甜美的服务员们忙得七上八下,直到离家一百多公里的重庆,他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到家的时候,祖父他老人家安静祥和地躺在床上,风影父亲跪在地上,默不作声。风影的母亲张罗着给老人家穿衣服,家中的亲戚站了一屋子,看到周风影的出租车到了,纷纷让开一条道。雨晴想撑开预备的伞,风影摇摇手,一家三口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行。
父亲和母亲出来接三口子的时候忘了带雨伞,见面的时候祖孙三代五口人,身上已经全部淋湿了。风影冲向床边,一把紧握住祖父的手。那双手如同树的年轮一样,岁月在那里刻满了无数的记忆。祖父的额头上还残留着战争留下的吻痕,当年的红四方面军战士,如今已经耄耄老者,不同的是,他们中的许多人在那场反围剿后变成了尖尖的坟茔,如同刀子一样,留给亲人们的,是永恒的记忆和不灭的功勋。而他,没有如愿地和战友们出生入死,在五十多年后,走上了每个人都会走的那条布满了毒刺外表却看来无比美丽的路。
祖父的眼睛睁开来,看了看风影,*翕动着。风影把耳朵贴在他的*上,他口中的气流和着声音:“强,强强……回来没有?”风影一把拉住强,把强的手放在爷爷的枯瘦的手里,祖父看了看,微微地笑了笑:“好,回来好……回家好啊!”
晚上,一大家子簇拥着祖父。这一天的晚上,祖父居然高兴地一把拉着风影,一手拉着强入了席,席间,祖父虽然已经不能够如同当年那样,但是他还是尽力地让孩子们放一心。他看了祖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刻满岁月的沧桑的皱纹在隐约地宣示了生命极限的临近,那双颤强强的手显示了一个个体的衰老和中将消失,想到这里,风影笑着敬了祖父一杯,祖父大笑:“好!来来来,我们一大家子干杯!”风影回过头看看雨晴,雨晴的眼中写满了忧愁,她正朝着这儿看。风影对她笑了笑,又摇摇头,雨晴就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一切。她迅速地回头,端起手中的酒杯,和几位妯娌将杯中的酒斟满,一个个排在祖父的后面,祖父高兴地接受着。祖父站起来,背对着风影,轻轻地逗弄着强:“强,来来来,让太爷爷抱抱!”周强坏坏地看了父亲一眼,风影头,于是他便坐到了曾祖父的枯瘦但却仍然有力的臂弯里,享受着这一切。雨晴趁其他人喧闹的时刻,对风影:“今晚怎么办?睡哪里?”风影默然地:“今晚别睡了,爷爷撑不住了,这是回光返照!”
作为长孙,风影的父亲告诉了他必须要做的事。然后趁老爷子上床休息的时候,一大家子开始忙活开了,二叔忙着筹办麻布和孝衣,三叔去找理发师,给老人家最后一次理发。
夜里两,风影的父亲跟在三个医生后面从老人家的房里出来。通知亲戚们,老人家走了,临走之前,他要大儿子好好教导风影和强,他是笑着走的。一痛苦都没有表现出来,正如老人家平常所的,将来入土的时候,最起码也要笑着走。不要让晚辈们太难过了,谁曾料到,他竟然做到了。临走之前,大儿子想往他的腰下塞一些软的衣服,免得因为腰椎关的老毛病发作而让他受到痛苦,他却笑笑:“没什么,不疼的。”
早上,风影站在祖父的面前鞠躬,腰积上身却久久地不恢复原状,眼泪早已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的湿地,亲戚们拉他他不动,亲戚们劝他他不听,雨晴上来拉他,他默不作声,像一尊雕像立在那边,久久、久久地伫立着。雨稍稍停了一些,但雷却越来越大,雨晴觉得丈夫太不可思议了,在家的时候,看到闪电,听到雷声,他都会感慨,可今天,他却死死地定在那边,如同定格在相框里的祖父,不同的是,一个已经成为记忆,另一个则因为记忆才这样痛苦。
许久,风影仰头,长叹一口气,仿佛要将万物震动了似的一声叹息。接着扑咚一声跪在祖父的床前,眼泪如同断了线的水晶珠一般,晶莹地流过脸颊,流过脸颊,渗入衣服里,湿湿的,苦苦的,*的。强走过来,拿着两个草团,一个放在自己的膝下,另一个放在父亲的膝前,然后,自己也跪了上去,强拉着太爷爷的手,*着。他的那双手冰冷冰冷的,强却似乎毫不畏惧,他用自己的唇亲吻太爷爷的手背,却被雨晴组织2了。强看看母亲,又回头看看跪着的父亲和站在那里的爷爷,哭闹着:还我太爷爷啊!
三天之后,去殡仪馆的路上,风影和强每人拉着老人家的一只手,进放尸房的那一刻,强大叫着,大声哭着,风影则木然地站在一旁,目送着祖父,强冲上前,看见焚尸工的铁钳一下子刺入太爷爷的胸膛,猛地一拉,太爷爷无声地跌入那火红的炉子里,强大叫了一声“太爷爷!”随后被雨晴和风影拉了回来。雨晴和风影拉着他到骨灰盒房去,可强却再也走不动了,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风影和雨晴及一大帮子亲戚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医院,雨晴让风影去取来人家的骨灰盒,自己站在医务室的门口,医生帮强止住了血,并告诉雨晴,他只是急火攻外和受到过度惊吓,才会这样的,只要注意别让他看到太血腥的场面就可以了。亲戚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强被雨晴抱着,走出了医务室。强狠狠地看着那些亲戚。眼睛里仿佛要*出火焰似的看着他们扭曲的脸。
两个月之后,风影和强、雨晴三人向老家的亲人们告别,哪一天,亲戚们全都来了,他们话的时候,总是爱将口水也一起捎进声音,溅到人们的脸上,强不愿抬头看他们,他不想让自己的脸上多一些不知从什么方向飞来的唾沫星,就如同不愿意看到村支书因为爱看父亲的书而讨好地满脸堆笑地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白酒之后,就由番茄酱的红变成了如同猪肝一般紫红色的长长的脸。在席上他会偶尔拉拉风影的衣角,风影很巧妙地回应着那些无聊的话题。在晚上,魏总会夸父亲处世的风格,夸父亲的能力——用四个字来形容吧——游刃有余。周风影则会轻轻地或刮或捏他的鼻子道:“鬼头!就你话多!”
下了火车,风影一只手拉着妻子,另一只手拉着儿子,坐在软卧车厢里,看着荒凉一一地从窗外爬上火车未关严的窗户,爬上风影特地在车站买的大约有半尺厚的16K的白纸,倏忽之间,那荒凉就如同原子武器发挥巨大威力一样,迅速而有力地占领了周风影和陈雨晴的大思维。周风影拚尽全力将思想通过输送管——笔,流泻于纸上,没有多久,三张白纸上就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种符号,最多的是感叹句和感叹号,魏静静地坐在两个人的中间,看看左边父亲的字再看看右边母亲的画儿,他用父亲的包做了枕头,伏在桌子上,睡觉。
强发现自己有很多事情要想,他睁着眼睛看着脚下的车厢。这里面的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但实际上它们确实在进行着高速运动,他由此想到了很多——七岁的那年夏天,放暑假前一个星期的样子罢,他放学的时候发现贺钰正坐在一个水塘里看看。那些学长们将瓦片和泥块扔到这个水塘里,污水溅了钰一身,钰嘤嘤地哭着。他拉起钰的那一刻,另一只手抓住了直扑他面门的一块瓦片。他愤怒地将它扔到水里,向坐在附近看热闹的那些成年人们恨痕地瞪了一眼,带着浑身上下被污水溅得不成样子的贺钰回到了家。去年的夏令营结束的那一天,他正登上车准备和同学们一起返校,这时一个卖可乐的老奶奶登上车卖可乐。当时坐在最后排的魏分明看见本班一个同学伸出右脚去绊老太太,老太太应声倒地。可乐滚了一地,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抢着,还不停的起着哄。老太太爬起来的时候,车子里的学生们都轰笑着。坐在强旁边的全班最漂亮的一个女同学——班长:“周强你怎么不喝可乐?我这里有好几瓶,都是我捡的。你要不要喝?很好喝的!”周强二话没,走下了车。换乘后面的一辆汽车,这时,听到哄闹声和空可乐瓶砸到地上和老人的求助声。他打开窗户看:几个同学正在将刚刚喝完的可乐扔到地上,老太太心疼地去捡了卖废品,他们趁老太太捡的时候,将那些其余的可乐罐一个接一个地砸向老太太的身上,甚至还有几个同学把刚喝过一的可乐罐砸向老人,老人在弹雨中左冲右突,但仍然被打中了,她大声叫着,可却叫不出声音来,那些同学在车上骂:“老东西,没用的老东西!不好玩!这么快就流血!没意思!”一边骂着,一边关上窗户,缩进了车里。
魏向父亲要了几张纸,在上面写着:“在华丽的外表之下,暗藏着龌龊、肮脏、无耻,我们该怎么办?”然后把纸推到父亲面前,定定地看着父亲神情庄重的脸庞。风影提起笔:用文学来唤醒国民的灵魂,探索民族精神的缺陷“揭出伤疤,引起疗救的注意。”魏伸长脖子,头,对风影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爸爸!”
魏一路上只字不,只是躺在雨晴的怀里撒娇,车子到长沙换车之后,长啸一声,直向北京奔去,强这才阿南静静地睡者了。雨晴看着儿子纷纷的脸庞,一股怜爱油然而生,她轻轻地用玉指为儿子梳理那稍显凌乱的头发。心理盘算着圆圆现在的情况,以及贺星、贺钰的情况。
下了车,强被风影背回了家,他睡得很香,以至于到站的时候,他都没有醒,风影觉得气氛不对劲,去吴圆圆的宿舍找到了正在午睡的吴圆圆,吴圆圆穿着睡衣,蹬开被子,懒洋洋地揉着眼睛,漠然地:贺星姐和钰已经搬走了,好像是去了南京,或是上海,这里有她要我交给你的一封信。
周风影感觉“心脏”咯噔一下,接着就像两只鼓槌敲着一口破鼓一样,心中乱成了一团,看完了信,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吴圆圆问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眼中已然有了泪痕,风影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背,道:家中祖父去世,所以就回来晚了。了这话,风影就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告诉吴圆圆这些呢?不自觉地药料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人生如梦,节哀顺变!老师!在这*天里,我们的同盟会已经取得了局大的发展,我们网站的击率是文学类网站中最高的!怎么样?”吴圆圆丰润的红唇不停地翕动,一张一合,像连球炮似的汇报着最近的战况。
周风影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是担心贺星、钰,还是想犒赏一下辛勤的吴圆圆,还是在想人生的真实含义,他自己都不懂,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没有了主体意识,没有了思维,就如同是一个机器,有的是只是机械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希望——或许,都是因为强。
秋天的时候,强跳级直接上了初二,老师和同学看着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家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英语课的时候,英语老师提的那些问题,强总是最先举起手,老师疑惑地看着这个坐在第一排的个子,惊异地听着他的分析过程。老师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的眼睛。下课之后,老师们总会在办公室里面议论着这个连跳四级的个子男生。直到班主任——数学老师告诉他们,这个个子的名字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而周围下课之后手中就捧着高尔基的《没用人的一生》或者《阿尔塔莫诺夫家的事业》在座位上专注地看着,他不想休息,没有人陪他,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意。
从那天开始,强每天晚上都会坐在父亲给他买的电脑,电脑挺漂亮的,外型很漂亮,屏幕很有特色,是圆形的,关机的时候,借着日光灯沙白沙白的灯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面镜子。每晚7:00,强总会准时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影映在电脑上的自己的影子,然后再打开电脑,用五笔字型打理着自己的思绪。有很多时候,他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看看父亲和忙碌的母亲,然后回过神来写着那些思绪。自己的思绪,周风影每天晚上都会在儿子睡前看看强写了些什么,他发现自己当年根本没有儿子这么多的想法和观,儿子在文章中用的最频繁的三个词是:“唯物主义、辩证而言、和人生观”,有某些时候。周风影会莫名其妙地感动,甚至流泪。
寒冬腊月来了,强的生日也就到了。那一天,魏深深密密地买了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周风影和陈雨晴不解地追问。可强一直守口如瓶,晚上开生日派对的时候,强拉着吴圆圆的手,跑到他的房间——强用打印机把自己的第一篇长篇《重生》和第一篇论文《论俄罗斯的“休克疗法”》打印得非常精美。吴圆圆惊讶地张大了嘴,她上气不接下气地一手拉周风影和陈雨晴过来看的时候。强笑盈盈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父母亲的嘴巴越张越大,强笑得前仰后合。强拉着吴圆圆跑了。
到了吴圆圆的家里,强双手拉着吴圆圆的大手问道:“圆圆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吗?你怎么不谈恋爱呀?为什么我们班有许多同学都在恋爱呢?”“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呀?爱是甜的还是涩的?为什么人家因爱而泣,泪水是甜的呢?这是真的吗?”吴圆圆被问得不知从何起,她看着周强:“姐姐这辈子都不结婚,不恋爱,因为姐姐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如果想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那就再等几年,等你长大了,谈了女朋友,你就知道什么叫爱了!你现在还,才12岁,慢慢来吧!”“我不笑了!我是大人了,我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主张,我还会写文章、写、我还会念成篇成篇的英文,法语和俄语,我长大了,我不再是那个拖着拖鞋,流着鼻涕的家伙料!”
“好!我们的强进步很快,得好啊!你不再是孩子了,从现在起,你是大人了!”
强缠着吴圆圆要去军事网站看国际时政,吴圆圆无奈之下打开了军事网站。强机灵地夺过鼠标,坐进吴圆圆的大椅子,很软、很温暖、很舒适。强不愿意把屁股从椅子上挪开,直到周风影打第三次电话,催促他回家休息,才嘟着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舒适的皮椅。
回到家,雨晴和风影正像以往那样面对面地坐着,写着稿件。风影的笔像一条游龙般在白纸上穿梭不停,可雨晴却像抱着一杆灌满了铅的铁杆,在纸上停留了下来。良久,她蹑手蹑脚地看放在儿子床前柜子上的蛋糕,不经意间碰翻了儿子的两本厚厚的,刚出炉的书,只听得“哗”的一声,她怕惊吓了孩子,可强并没有任何动静,她不放心,用指在他的鼻孔前试了试,儿子的呼吸均匀,她才放了手。蹲下来拣书的时候,从书里掉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强过十岁生日那天,贺星、贺钰、吴圆圆和周风影一家三口的照片,魏那时才只及雨晴的腋窝高,两个家伙一个在左边,旁边蹲着的是钰,两人肆无忌惮地乐着,笑得花枝乱颤,特别是钰的那双丹凤眼,一笑一颦之间,似乎暗藏什么。另一张是吴圆圆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吴圆圆身材窈窕至极,整个身体散发出一种致命的的物质,水蓝色的真丝旗袍把成熟、丰韵这些词表现得淋漓尽致。陈雨晴想起了贺星,这个赠经的绝色,如今却被男人们抛弃了,想到这里,陈雨晴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下来了。
陈雨晴回头,却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周风影已经像个幽灵似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她的眼中满是爱怜,他掏出手帕,替雨晴擦干了泪,看了一眼妻子,扶着他,回到了座位上。
陈雨晴的笔还是不听使唤,周风影见状,搀着妻子,上了床。陈雨晴的眼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周风影周风影抚了妻子的美丽的脸,在她的额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讲了一个笑话给妻子听,雨晴没笑,用手拉丈夫的衣角,风影轻轻地一拂手,又回到了桌前,继续着他的笔尖龙蛇。
雨晴做了一个梦,一群陌生人在后面追她,她拉着周风影飞速地跑,可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在跑。于是停了下来,叫着丈夫的名字,可周风影似乎是人间蒸发或是变成了一个聋哑了的人似的,不出声,她只好继续跑,可越跑越慢,想加速却已经不可能。被那些人围住之后,那些人从地上挖出一件东西:骷髅。她吓得发声惊叫。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风影坐在身边,手中捧着一杯茶,热气沸腾,她一下子扑到丈夫怀里,大哭起来。丈夫则不断的给她以安慰。
周日,周风影一大早就和妻子、儿子和吴圆圆一起去西郊公园看枫叶,周强捧着大大的写生板,坐在枫树的后面,看着一地的红叶,画着。吴圆圆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手提电话,远远看去,就像是抓着半截砖头。周强把吴圆圆也画在画里,吴圆圆站在自己的学生后面,端详着手中的一片红叶。脚下,身下全都是红色的,连吴圆圆穿的连衣裙和外套,也是浅红的,这就给周强一种感觉:吴圆圆仿佛是在一大片红霞上站着的女神。周风影看着专注的儿子和美丽的吴圆圆,心猛地一揪,逃过了雨晴的目光,心悸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晚上,像往常一样,吴圆圆一个人在家,枯坐在网上,和那些有着稀奇古怪名字的人们谈天地,越发觉得无聊的她拿了一面镜子看自己。从七年前的美丽动人变得更有韵味,只是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在做着最初的努力,想早日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那原本光泽黯淡的头发却由于营养的充沛,变得感性而富有*,那些长长的,闪现着青春活力的乌丝在她的美丽的脸庞上为她加分,吴圆圆放下镜子,戴上耳机,流畅的音乐一下子就充满了她的耳膜进而*了她的大脑,意识渐渐地随着节奏而做有规则的律动,心跳开始减缓,呼吸也逐渐变得深而长,吴圆圆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嘀嘀嘀”一阵急促的声音从耳机直扑吴圆圆的耳膜,声音如此之响,以致于吓醒了熟睡中的吴圆圆,吴圆圆从皮椅上弹起来,看着视频里的周风影,白天的奔忙显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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