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头自从那次被狐子戏弄之后元气大伤,在家里躺了半个月,靠邻居的施舍才活了下来。得知这个消息,用二辉的话说:两个字“痛快”,三个字“很痛快”,四个字“痛快极了”。
虽然老铁头并不知道我“见死不救”,但现在要去拜访他,还是有点儿心慌,好在有付伯伯压阵,便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村有个习俗,探望人一般不选择下午去,于是就定在了第二天。晚上,我自然和付伯伯一起宿在了公社大院。
第二天上午,吉普车停在村口,付伯伯拎着一包糖果,两包饼干,还有一包旱烟叶(也不知道付伯伯从哪里打听到老铁头爱抽旱烟),在我的带领下去了老铁头家,很不凑巧,老铁头不在。一打听,才知道他一早儿就去邻村赶集了。
第三天,亦是如此。
靠,莫非这老家伙知道我们要来,故意躲起来了?他以为他是诸葛亮啊,要我们“三顾茅庐”。狗屁的“三顾茅庐”,我看是“三顾茅房”,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老大不痛快。
付伯伯倒是沉得住气,到了第四天起的更早,这次连司机也不带了,拎着礼品直接和我从公社步行到了老铁头家。这次还不错,老铁头还没起床。
我们在院外叫门,其实那树枝做的栅栏门,轻轻一抬就开了,但付伯伯止住了我。
过了好一会儿,老铁头才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夜壶,一瘸一瘸地走到茅房把夜壶里的黄色液体倒掉。
“进来吧,栅栏往上一提就开了”,老铁头并没有迎出来。
到了院子里,付伯伯观察了一下:老铁头住的是两间老式土坯房,因多年失修,房上长满了草,有几块破塑料布从房顶上垂下来,显然是老铁头为解决房子漏雨铺上去的。
刚一进屋,一股骚臭混合着烟味便扑面而来,差点呛我个跟头,付伯伯皱了皱眉,但马上恢复了平静。
老铁头爬上炕,把那乌黑的被子一卷,推到炕角,又起身把窗户挂了起来(那种老式木格子窗户,想打开就得整个拉开,挂在屋顶垂下的窗钩上),才坐到炕头上,填满一锅子烟,吧嗒吧嗒地吸着。还好,虽然烟味仍然不小,屋子里的空气质量指数却有所增加了。
“老人家,我们这次来是想请教您一些问题”,付伯伯边说边把礼品放到炕头上,“有些事情还得麻烦您帮忙。”
老铁头望着炕上的糖果,饼干,当看到烟叶的时候,眼中闪出些许贪婪,“我这么个糟老头子,能帮上什么忙,你看你,还带什么东西来!”说着把礼品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好像怕自己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对方把礼品再拎回去。
付伯伯不愧是老江湖,把这些细节看在眼里却立马转换话题,问起了老铁头的身体状况,年轻的时候的一些事情,现在有什么困难等等,几句话就和老铁头找到了共同话题,老铁头对他也大有相见恨晚的味道,时不时还传出两人爽朗的笑声。
我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插不上话,他们说的全是些陈年旧事,什么知青,什么插队等等,不过,倒是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对这个不起眼的老铁头有了新的认识。
毛主席曾经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老铁头算是知青的最后一批,他本名叫刘德胜,喝的墨水不少,除了种地的书没读过,其他各方面书籍却涉猎很广,因从小体弱多病,到了农村是学什么什么不会,干什么什么不行,还别说,学会了一样,那就是抽旱烟。因挣的工分少的可怜,而农村人只相信种田的把式儿,加上他性格内向,少与人交流,自是谁也看不起他这个文化人。可他饿呀,饿了怎么办?偷呗,山药,青玉米,土豆,烟叶……”,只要是能偷得到的都是他偷的对象,为这事儿,他游过街,挨过斗,之后该怎么偷还怎么偷,那时候谁家也没有余粮,他不偷就得饿死。
眼瞅着跟自己一块下乡的一个个回了城,他没有门路,又劣迹斑斑,再后来干脆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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