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坐在这里?”
“没事,我睡不着,下来走走。”
玉芳叹息道:“那我陪你回房间说说话。”
两人拥了一床被子,各怀心事地躺下。
玉芳先开口问:“四弟是去广州做什么了?”
“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静姝说,“另外,他想亲自去岭南大学查一查那个女人,我就顺道来香港看三姐了。”
“那个女人跟岭南大学有关吗?”玉芳只知道豫光的死跟那个女人脱不开干系,但那个女人在豫光死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寻不到踪迹。
“可能在那里念过书。”静姝说。
“当初谁能想到豫光……”玉芳哽咽得说不下去。
豫光的死给邵家人带来很大打击,在那之后,邵四脸上就鲜少有笑容。孩子出生本是喜事,静姝永远都记得,当他看到一对孪生儿子那一刻,脸上由喜悦转为痛苦的神情,那种痛,是骨子里的痛。
静姝从枕头底下摸出两个儿子的相片递给玉芳。“见过元钧和元锴的人都说,他们两个长得很像豫棠,没有一点随了我。三姐是打小看着他们两个的,你瞧瞧,是不是非常像?”
玉芳伸手接过,移到眼皮底下细细一看,泪花顿时涌了出来。这两个小孩子简直和他们父亲兄弟俩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看着相片,不禁触景生情,仅看了一小会便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了。
“豫棠有时候逗孩子们,常常逗得很欢乐,忽然间就放下孩子独自一个人进了书房。”静姝嗓子里一阵干涩,又道,“每次见到他回家,两个孩子同时张开手臂要他抱的时候,他总是先去抱元锴,哥哥看见父亲抱弟弟,就不依,也哭闹着要他抱,他还是只抱着弟弟,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元钧不是他亲生的。”
玉芳道:“都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爱,其中缘由自不用多说,既然他每次先管弟弟,你就多照顾哥哥一点。”
“我明白,”静姝道,“我看着心疼,心里一直背了包袱,豫光的死,他一直很自责,我劝什么也不管用。”
“这一年里,我也是时常想到豫光,心里总有块阴影,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弟,自是不必一般兄弟,说实在的,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要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和我之间的关系亲厚,普通的手足兄弟突然去了,都像断了手脚一样,他们这样的孪生兄弟突然去了一个人,另一个人还不得跟剜了心一样……”
两人不知不觉谈了一彻夜。
第二日一早,玉芳又早早地起床赶往教堂做礼拜了。
静姝推开窗子,但见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弥漫着,什么都看不见。过了好一会,雾气才渐渐淡了,能看得清窗外一面是山、一面是海,山像是被白雾腐蚀溶化着,只剩下细细的山尖轮廓,海水仿佛是溶化山的化学药剂,那一片一望无际的混沌就是溶化时起的反应。而山海相连的地方依然被雾气笼着,模糊得分不出你我。
咚咚咚,有人在外敲门。
静姝走过去开了门。
赵妈递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进来,说:“早上有个人一直在屋子外面徘徊,见我出去,便把这东西给了我,嘱咐我一定要转交给喻六小姐。”
“可有问是谁送来的?”
“问了。”赵妈道,“那人说,是一位姓叶的先生让他送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没有说。”
静姝道了谢,伸手接过拆了。
只见黄色的裱布里躺着一本《水浒》。
静姝一翻开,就看见里面放了张书签,书签上是《水浒》中的原句:
莫语常言道知足,万事至终总是空。理想现实一线隔,心无旁骛脚踏实。
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花开复见却飘零,残憾莫使今生留。
静姝看罢将书合上了,转而找出纸笔写了句谢言,装在信封里,吩咐皎皎寄了出去。
海水开始涨潮,海浪一声接一声地往海岸上拍打,海风也后脚跟来,厚呢窗帘被风吹的一卷一卷的,伴着阵阵响声。
静姝走到窗边,本想关了窗子,却遥遥望见半空里一轮红日若隐若现。夹了水意的凉风扑在面上,顿时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她索性挽起窗帘,将窗子开得更大了些。
眼睛望着辽阔的远方,心里则期待着邵四的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完结了,感谢对本书一直不离不弃的读者,追了全文还在的话可以出来冒个泡,作者一一发红包啦。
估计大家会觉得豫光的死还没交待。
考虑到本文的姊妹篇《逢场作戏》讲的是豫光的故事,所以在这篇文里不太好透漏更多,还请大家谅解。番外不打算写了,因为豫光的死像是给结局定了个有点忧伤的基调,主角再强行撒糖也不大好。有兴趣的天使可以去收藏了预收文关注后续。
没兴趣的天使我们有缘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