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军离京。
衣凰虽未亲去相送,却已然能感觉到银甲军开出京都时,那番壮阔飞鸿的气势犹似在眼前,仿佛能感觉到脚下的地在震动。
那时衣凰正站在昔日的云梦斋、今日的润泽楼前,看着店里的伙计忙活着将匾额换成“润泽楼”,那三个字是潇洒恣意的行草,便只从字上就能看出其人心气高傲,冷泊大气。
尽管早知他们兄弟几人个个都是舞文弄墨的高手,而当苏夜涵这一手字跃然纸上时,衣凰还是有些微惊,没料到素来性情沉敛的苏夜涵竟也能写出这样的字。
天气极冷,寒风干冷,吹在身上冰冷刺骨。这样的温度,在谁看来都能料想到,今年冬天的雪,不远了。
目所及处,尽是干枯、萧瑟,不复见春日生机。此时,秋菊已残,冬梅未放,枯枝落叶占满双眼,衣凰看着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在这深宫高墙之中,只觉被紧紧困在其中,难以喘息。那种有内心深处而来的压迫,让衣凰很不舒服。
是以,甫一出了紫宸殿,她原本强撑的笑脸便骤然沉了下去。
近日洛轩身体不太好,不肯吃喝,传了太医他也不肯让太医看病,太后无奈,看着心疼,只得传衣凰进宫。却是不知睿晟帝从何处得到了衣凰进宫的消息,就在她刚要离开永德宫之时,宗正远远地将她拦住。
其后前往紫宸殿,睿晟帝始终神情淡然,不痛不痒地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多是关于几位王爷的。说不出为什么,衣凰总感觉事情有些怪异。
至少以往,睿晟帝最多只会问及她苏夜澄之事,却从不涉及其他人,却不知这一次是何用意。
沿着御花园小道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再抬头时,竟是不知不觉地到了凤寰宫外。相较于仪秋宫而言,这里多了份清新淡雅,少了分金贵之气。
既然到了门前,不进去拜见一番只怕也不合适,衣凰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隐隐听到朝着宫门走来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到苏夜泽的声音,满是哀求:“母妃,你就答应儿臣吧。”
“胡闹!”女子虽是训斥的语气,嗓音却不免太轻柔了些,“打打杀杀岂是你能碰触的东西?万一伤着了,本宫可要怎么办?”
“怎么会?虽说我不及三哥九哥,但好歹也是自小学过一些兵书的,即便我难成率将,但好歹也能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士……”他“兵”字尚未出口,一抬头就看到衣凰正站在凤寰宫宫门外不远处,静静地凝望着缓缓走来的二人,眼底笑意清淡。
苏夜泽一见她,先是蓦地一愣,继而原本扶着身旁宫装女子的手不由放开,满脸笑容地走到衣凰面前,道:“你怎么来了?”
衣凰浅笑,“方才走着走着,不小心迷了路,就走到这儿来了。”她说着抬眼看了看苏夜泽身后那名宫装女子,缓缓上前福身,“参见贵妃娘娘。”
华贵妃笑得柔和,目光恬静,却在与衣凰四目相对时,眸中陡然闪过一丝惊讶,恢复平静之后,她抬手示意免礼后,将目光挪向苏夜泽,苏夜泽一见,连忙解释道:“母妃,这便是我时常与你提起的衣凰。”
“哦?”华贵妃继续看向衣凰,“这便是当年那个小丫头?”
听她这般说,衣凰不禁有些无奈。眼前之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却偏偏是苏夜泽与苏潆汐的母妃华贵妃,她的衣着与妆容无一不是按着年轻女子装扮而来,实在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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