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沉,月光透过打开的窗子照进屋内,朦胧飘渺之色铺泻一地。
楼陌均看了看窗外,眼中略有焦急之色,等了许久仍未见有人影走来,不由心中烦闷,便踱步至院内,来到花园旁,看着那满园枯落的枝叶,凄凄一笑。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他说着又是一声轻笑,笑意清冷。
一支长箫在手,放至唇边,一曲即出。
低沉,哀怨,满腹心事随着曲子缓缓流出,渐渐在这八凤殿内,在这东宫之中飘荡开来,似是低鸣的呜咽……
就在他一曲将了之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清淡、似有似无的琴声,楼陌均身形一颤,侧耳仔细一听,在听到那熟悉的曲调时,终于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那琴声正是来自南薰殿的方向,而这般琴音,整个东宫之中也只有一个人弹得出——
片刻也不耽搁,楼陌均抬脚便往着南薰殿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小跑加轻功,好在因为前不久太子之事,东宫之中诸多宫人已经遣散去了,此时夜晚出来走动的人则更是少之又少,一路上并无人阻碍他的去路。
待他奔进南薰殿内,来到连玥阁前,看到眼前那玄黄长衫飘逸的男子,脚步蓦然顿下,站在原地,良久不曾挪步上前。
还记得三个月前,他便是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人带走,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一心企盼衣凰能协同诸位王爷将太子救回。如今,他总算是将人盼回来了。
苏夜澄还是像那日那般,静坐抚琴,只是此时这琴音不再似那时狂妄与无奈,而是轻缓流泻,就像今夜之月,柔和虚渺。
他抬起头对楼陌均淡淡一笑,“陌均,我回来了。”
“太子……”楼陌均的声音有些颤抖,缓步上前。
苏夜澄轻轻摇头,笑容依旧,“现在我不是太子,我只是我,是缙痕。”
“嗯……”楼陌均点点头,喉咙竟有些哽咽,尤其是在走进苏夜澄,看到他清瘦不堪的面容,以及他单薄如斯的身形,心中狠狠一痛,“缙痕,这三个月来,你受苦了……”
一声问候,便伴随着一声哽咽。
缙痕,这是苏夜澄的名字,只有他楼陌均可以喊的名字。
如此这般,静静对视良久,苏夜澄站起身缓缓走到楼陌均面前,伸出手。
楼陌均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伸出自己的手,“缙痕,如今这时刻,我不能再给你添丝毫的乱子……”
“陌均,如今我只有你了。”苏夜澄似是没有听到楼陌均的话,兀自低声呢喃,“莫让我失去最后的亲友。”
“缙痕……”楼陌均的眼神骤然就变得心疼而怜悯,“你还有皇上,有诸位涣王殿下及诸位王爷公主,你还有……”
他顿了顿,直视苏夜澄的眼睛,“还有太子妃。”
“哈哈……”闻言,苏夜澄突然朗声笑开,“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
然后他缓了缓神色,继续说道:“虽然因着我的缘故,萱儿明日就得以搬回东宫,可是她已经向父皇请旨出宫,父皇念在萱儿向来淑娴乖巧,且此次之事伤她心甚深的份上,已经答应三日之后,让她出宫。”
“如此?”楼陌均眼底闪过意思愧疚之色,“可是,太子妃被废又被放逐出宫,只怕她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放心,这一点我已托人打点。”
“谁?”
“自然是衣凰。”
“她?”闻言楼陌均不由浅浅一笑,“若是她来处理,我自是最为放心。若非有她,你我今日何以见面?”
甫一提到衣凰,两人嘴角都不禁浮上一丝淡笑,她就是那样的女子,能让人从心底倾倒。
楼陌均轻叹一声,满腹愁伤,“到底,我们还是对不起太子妃,这些年来她这般委曲求全,宁愿自己受世人冷眼与嘲笑,也不愿出卖你,她对你,终究是有心的……”
苏夜澄也不禁有些愧然,眼神却坚定如斯,“可惜,我的心不在她那里。”
“我一直在想,那日究竟是何故,你我二人会同样沉沉睡去,醒来之后在水食之中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楼陌均说着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花园,园子里的木芙蓉正开得盛,红白相间,一株株红润艳丽。
单论木芙蓉,它本是一味好药,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问题出就出在木芙蓉的香味上,院子里有木芙蓉或是经常接触木芙蓉之人,断不可食入茯苓汤,木芙蓉加上茯苓便是最好的蒙汗药,若是量下得重了,能让人沉睡好几日,甚至一睡不起。
那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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