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眨眼过半,今日日落西山之后,她就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
看着地上渐斜渐长的身影,衣凰已经说不出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
当日她向睿晟帝承诺五天之内查出事情真相,神色镇定自若,人人都当她是成竹在胸,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想放过那一丝生机。难得睿晟帝心情大好,且有太后从旁帮忙说好话,她怕这样的机会错过之后,就再也找不回。
她不希望太子出事,甚至打心底希望太子能稳坐储君之位,来日登基为皇,这样,什么辅帝之命,什么帝星一分为二降落,就都不重要了。
这也是她愿意把自己牵绊到这件事情里的一个重要原因。
苏夜涵的性格与脾气她了解,即便他有帝王之命,可他却无为帝之心,且,他亦不适合这个满是欺骗、算计与仇恨的宫院。
或者,出于一种私心而言,她并不希望他站在那个高高在上,却孤寂无依的位子上,如果可以,她宁愿他永远是那个淡泊宁静、优雅绝世的涵王爷。
再回神时,她已行至刑部牢房外。
狱卒见了她,连忙上前欲要行礼,却被她挥手阻拦。
这几天她每日得了空都会来看看太子,给他送来自己亲手调制的汤羹。她学医十余年,自是明白药补远不如食补的道理。
衣凰走过狱卒身边时,问他们道:“太子今日情况如何?”
“回禀郡主,太子今日胃口甚好,吃了不少糕点小菜,还喝了些郡主送来的药酒。”
“嗯——”衣凰满意地点点头,“这几日你照顾太子有心,来日必会赏赐于你。”
“照顾好太子是奴才分内之事,奴才不敢求赏。”
闻言,衣凰不由停步,回身看了那狱卒一眼,但见他虽是狱卒打扮,然眼中却无卑亢之色,只是被衣凰这么盯着看,倒有些赧然与不解。
衣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姓严,因为生在戌时,所以家里人给起名为严戌。”
“戌?”闻言,衣凰有微微的怔愕,不由想起了何子、邵寅几人,“呵呵……好名字。”她边说边轻轻摇头,朝着里面走去。
身后,严戌一脸错愕与惊讶,不解地看着那个渐远的背影,心中颇为忐忑不安。
牢房内,那个身着玄黄长袍的男子依旧安坐案前,挥毫泼墨,修长十指即使是在这牢房里,依旧修剪得整齐干净,听见脚步声靠近,也不抬头,只是微微一笑。
“我正在想,这个时辰你该来了,结果你就真的来了。”他说着在纸上勾出最后一笔,这才直起身来看衣凰,“不知今日你又给我带了些什么。”
衣凰搁下食盒,道:“自然是好东西,不然也不敢拿到太子面前献丑。”
苏夜澄无奈一笑摇头,这几日的相处,他已大约了解衣凰的性格,知道她不是拘于礼数的官家女子,也就不与她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今日来看,苏夜澄的精神确实比刚见他那日好了许多,对衣凰带来的吃食汤羹也颇有兴趣,衣凰看他吃得开心,刚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这一点倒是让苏夜澄察觉了,他放下手中的勺子笑问衣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衣凰心知由于几位王爷施压,封锁了消息,关于宫女被吓疯一事,苏夜澄并未得知,是以她摇头道:“没有,只是看着太子,竟突然想起另一个人来。”
“哦?”苏夜澄故作好奇。
然而衣凰却并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只是似有意似无意地淡淡一笑,笑意有些冷清,这样的笑让苏夜澄的心蓦然一跳,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
如今,他一人待在东宫之中,不知一切可好?不知皇上,可有降罪于他……
“楼大人——”衣凰冷然的声音陡然想起,苏夜澄的神情也身体都蓦然一僵,虽然动作细微,衣凰却看得清楚,她不由在心中微微一叹。
苏夜澄收拾好情绪,问道:“陌均如何?”
“太子……”衣凰沉沉吸了吸气,正色道:“楼大人,他都与我说了。”
苏夜澄一怔,“说什么?”
“说太子绝对不会对那名宫女做出不轨之事的原因——”衣凰的目光紧盯苏夜澄,见他脸色蓦然一变,有瞬间的苍白,只是片刻之后,他竟然浅浅笑开。
“果然——”他笑容清浅,微冷,凄凉,神色已然恢复自如,“陌均与我,果然同心。”
看着他放松下来的神情,衣凰却突然有些可怜他,他这般的状态不是让人心安,而是让人心疼与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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