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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人说了,只要陛下肯退位让贤,他便会给娘娘解药,保娘娘母子平安。”
“退位让贤?如果说‘贤’是指韩墨的话,我觉得就不必了,为了一己私欲令天下动荡的人不配这个贤字。”铁心竹怒言相向,踏入大厅前已经听见先前那番对话,原来自己身中剧毒,一直没有感觉是因为腹中的孩子正在吸收她身上的毒,任由下去孩子还没出世就会死于腹中。
“心竹,你怎么跑来这里。”萧千策见她只穿了一身单薄中衣就闯了进来,连鞋都未穿,想着她竟在如此冰凉的地上赤脚行走,又免不了是一阵心疼,几步迈到她身侧,解了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又将人抱起来,踱回太师椅上将人儿安放在膝上。
萧千策逐渐不安,她听见了多少?
铁心竹以眼神安抚替她担心的人儿,示意她很好。两人关切之意在眼底暗自交流。
“娘娘可要三思而行,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腹中无辜的孩儿想想。”其中一位铜面人‘好意’相劝。
“来人。”铁心竹高声一呼喝,厅上已挤入不少禁卫高手。连冰魂和雪魄也同时左手按上剑身,右手抚上剑柄,寒光冷剑应声出鞘。
见此情景四大暗侍不觉后退一步。
“你想做什么?”萧千策抬手挑起她的下颚,明知故问。
“你懂的。”铁心竹微微含笑,一抬首给了他一记火辣热烈的吻,她一直不习惯同他在人前亲热,可此时她的眼里再无他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她的这番举动,给了一个男人勇气,却让另外一个男人下定了决心。
萧千策万般不舍的脱离她艳艳红唇,如受蛊惑一般吐露出邪戾的话音:“杀无赦,若放走一个,军法处治。”
闻言铁心竹满意的伏在他胸膛上,知她者莫过于策,她可以忍受侮辱磨难却决不允许别人伤害她所想保护的人,触犯了这个禁忌,她绝不留情。
萧千策将她抱起来,在一片刀光剑影中转身朝船身后仓的安全地方而去,对于大厅中的血光,他相信暗皇中的侍卫不会让他失望。
又是一夜冰凉,船上宫灯明亮。
“我想好了,凤药,你替我引产罢。”一声淡定自若的清音打破一室沉静,凤药对她说此毒药属慢性,若不是那些人说她中了毒,连他都诊不出来,对她一个大人来说离毒药发作还有些日子,可腹中孩儿毫无抵抗能力,她必须在孩子中毒未深之前将其产下,也许还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我不同意。”萧千策沉声道,引产她便会有危险,他不能让她冒险,他不能失去她,“没有这个孩子,我们还可以再生。”他施缓兵之计,并睁眼说瞎话,这一胎也许是她和他今生唯一的一个孩子啊,作为生父他又何尝舍得,可只要是为她好,他通通都可以舍。
“你这句话和韩修那句又有何区别,这是你的孩子,给这个孩子一个生存的机会不行吗,总之,我执意要引产。”谁也别想阻止。
“你若再不听劝,我现在就要这孩子的命,让你死心。”事关她的性命安危,萧千策也决不让步,甚至更加极端,他突然一招将铁心竹扣住,大掌毫不留情的按上她的腹部,只消内力一出,绝对会令她腹中的骨肉成为死胎。
虎毒尚且不食子,萧千策的举动让铁心竹忆起梦魇中一幕幕血腥,一声哀嚎撕心裂肺,在萧千策犹豫的那一刻,璎炎兀鎏一扬黑蛟将铁心竹卷入自己怀中。
“都冷静点!”璎炎兀鎏一声高喝才让萧千策平静下来,很难想象他刚刚居然失了心智。
厅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好不容易萧千策先启口:“凤药,替她引产。”撂下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他一旋身疾步离开让他快窒息的房间。
见他离开铁心竹的心里突然落空,她因他而执着,却因这份执着而深深伤害了他,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何会弄巧成拙?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陷入茫然,全靠璎炎兀鎏托着她,她才能站住。
“阿鎏,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她向他求助。
璎炎兀鎏郑重的点头,他会帮她,会让她平安无事,无论用任何手段。
说要引产的是她,可引产的药端在她面前时她却退却了,像是突然失了勇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然而他就在这时出现在她的眼前,端起那碗引产的药,坐在她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入怀,玉润温声抚慰道:“别怕,我陪着你。”
她恢复了勇气,笑着捧起药碗一饮而尽。
“你若有个不测,黄泉路上我也不让你孤单……”声音依然温润,却盛满执念。
她因他的话而湿了眼眶,他是指点江山之人,何苦为她留恋,何苦……
她分娩期间,萧千策一刻都没离开过她的身边,十指相扣紧紧相连,只是不愿分开。
一次次难以忍受的阵痛因他的鼓励而熬了过来,铁心竹清楚的记得,每当她晕厥时,是他一声声呼喊将她唤醒,她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般有过如此强烈的依赖感,第一次,她想依赖着他,想依一辈子,更希望来生他也能让她再依一世……
比起房内苦命鸳鸯的恩爱场景,房外的璎炎兀鎏稍显寂寞,那样的挚爱深恩他既羡慕也嫉妒,曾经她对他也有情有意,他想知道,她对他的那份爱,她放在何处。
哪怕她只是给予他一点点的类似爱的回应,也好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义无反顾。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盼到孩子出世,铁心竹有些出红,在凤药尽全力的救治下方才化险为夷,她拼着全身力气才撑开眼皮看了孩子一眼,策对她说是个女孩子,很漂亮,可她却看不出因中毒而淤青的小身子到底哪里漂亮,连哭叫声都细如蚊蝇,让她好生担心这孩子要如何养活。
她在忧心中陷入沉睡,这一睡就是大半个月,再醒来时身边冷清了不少,她依然待在船上,却不见萧千策的身影,连阿鎏也不在,凤药、冰魂、雪魄、景阳、红莲和珊娜,她所熟悉之人一个也不在身边,只有陌生的丫环婆子小心的侍候着。
铁心竹问她们她在熟睡时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避而不答。
船停泊在岸边,一阵纷至沓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铁心竹以为是他们回来了,匆忙下床,体力未完全恢复的她跌跌撞撞的跑到甲板上,满心欢喜的面容却再看见踏上船板之人的那一刻而瞬间凝结。
“韩……韩墨。”铁心竹倒退一步,险些跌在地上,韩墨正想上前扶一把,一声鞭响破空而来,缠上铁心竹的身,再一收鞭铁心竹顺势落进璎炎兀鎏的臂弯。
“依照约定,她是我的。”璎炎兀鎏紧紧左手的力道,似宣告所有权一般沉声道,右手伸在半空,“给我解药。”
约定,什么约定?铁心竹不懂,但心中的不安却逐渐扩大,阿鎏和韩墨做了什么约定,千策呢?她为什么没有看见策?
“想不到你真会为一个女人而背信弃义。”韩墨一语嘲讽居多。
璎炎兀鎏引大金兵以援助为名进入御翰,却在和韩墨开战前临阵倒戈,萧千策所领的十五万铁家精兵在措不及防下溃败,死伤无数,剩下的几万士兵败走西北,被韩墨布下的陷阱给为困在鳞阳城。
“我和萧千策之间本来就没有交情,他若死了,就没人再和我抢女人,我当然想取他性命,只是不小心让他逃了,不好意思要让韩相大人费心了。”璎炎兀鎏说的理所当然,对萧千策除之而后快有着深深的快感。
韩墨将一瓷瓶扔给璎炎兀鎏,老谋深算道:“先给你一颗解药,你可以带着美人先行退兵,剩下的一颗,等我平定御翰境内的风波后,自会让人送去大金。”
璎炎兀鎏将瓷瓶交给身后凤药,凤药对解药稍作研究后确认无误才让铁心竹服下,却不料铁心竹将药丸含在嘴里根本不吞咽,甚至还想吐出来,璎炎兀鎏托着他的下颚令其无法将药丸吐出,一狠心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用舌将药丸顶入她喉中,渡一口气逼其吞咽下去,而后才放她呼吸。
见此情景韩墨也说不出内心的滋味,他用一个女人换大片江山那本该是理所当然,如今却有些后悔,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