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芸再次检查了一遍背包里的装备,除了加厚的旅行睡袋、手电筒、水壶等必备用品,还特意备了一些中外驱鬼除魔道具,诸如十字架、圣水、大蒜之类。就算没有什么孤魂野鬼来骚扰她,倘若那个白胡子老头长得实在惨不忍睹,又态度恶劣,她也会果断结束这次冒险,以对方不配合工作而搪塞过去——不是海芸不愿认真,实在是因为这个任务实在太考验心脏的负荷量了。
而另一个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原因,便是那些起初极其仗义地说要帮自己的姐妹们,如今都因为有其它不能退掉的重要事情而跑得无影无踪,甚至要通宵忙活因而无法抽身回来,无一幸免;就连平时无比悠闲的子琪,也冷不防地被导师叫去所要给她开回小灶。
这恍若一个无法避免的魔咒,必须海芸一个人独自去面对。
按照原定计划来到位于森林边缘的墓地,海芸同守墓人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进去。夜色中的墓地有着一份令人无法琢磨的不安氛围,即便是在普通不过的淡淡月光和浅浅夜风,在此情此景之下也变得令人心惊胆战、倍感不安,尤其是那些摇曳的黑色树影,仿佛暗藏着不可告人的玄机,周围的一切恍若恐怖片阴森的背景音乐,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白天有特意收拾出一片靠近白胡子老头墓碑的空地来,如今在月光下看来,则像是一块为自己准备的墓地,海芸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草草地将睡袋从包里拿出来,海芸心虚地躺了进去,努力让自己安心地睡着,好同白胡子老头邂逅的机会;可是实际情况却没计划的那么容易实现,她自始至终都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眼前一切的事物,并努力用听觉洞察四周每一丝风吹草动,精神高度集中,丝毫不敢松懈,恍若一只在夜色下搜寻猎物的猫头鹰。
突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蹋草声出现在她的身后,警觉而费力地转过身,突然一个黑影敏捷地从树后窜了出来,毫不迟疑地向她直冲来,来不及思考,海芸本能地向起身逃走,可是当她站起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套着碍手碍脚的睡袋,起初是怕天寒地冻所以把睡袋口绑得比较牢固,如今看来这完全是在自找麻烦,情急之下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眼看是不可能逃脱出自己设下的“陷阱”,海芸只能硬着头皮便往旁边袋鼠跳,便给自己壮胆地大声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这种蜗牛爬的逃避手段丝毫无法比拟对方迅捷的速度,转眼间黑影即将袭到身前,极度惊恐的海芸瞬间陷入了深深地恐惧之中,一些乱七八糟的骇人情节在她脑中来回闪现,猛地一个咧跌,整个人瞬间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和大地结结实实地来了个拥吻,看上去狼狈得像是个被人随手丢弃的麻袋;还未等她从吃痛中回过神来,黑影已到了面前,月光所产生的阴影让海芸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但是却又一种异常眼熟的感觉。
“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笨手笨脚的,就不能变得机灵一点?”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抱怨和不屑的口吻出现在她的上空,恍若一个责备年幼孩子总是不懂事给自己找麻烦的父亲。
瞬间海芸意识到来者何人,顿时间觉得那些孤魂野鬼已不算什么了,相比眼前这位,他们都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巫。带着一肚子的不满,海芸不快地向突然跑出来吓自己的黑衣秋嘉泽咆哮道:“要你管!这还不是你害的!每次只要你一出现,我都会倒霉!”
“自己笨还要怪别人,亏我还这么好心听秋莲老师的话来看看你有没有被吓死,”秋嘉泽冷漠地把手插进兜里,优雅地转身准备离开,“真是自作多情找苦吃,不打扰你玩袋鼠跳的游戏了,不过你这个样子倒是挺方便收尸的。”
“等等,秋嘉泽!”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海芸赶紧阻止道,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错怪你,行了吧?你能不能在好心一次,把我从这个睡袋里弄出来,拜托啦……”
“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先。”秋嘉泽停下了脚步,但依旧背对着对方,冷然地问道,恍若一个向乞丐询问“我为什么帮你”的吝啬富人,脑子里出来利害关系、利用与被利用就别无其他。
“因为……”海芸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自找没趣,可是就这样输给这个讨厌的家伙着实有些不甘心,于是想也没想地胡乱说道,“因为我是你妈妈的学生,如果我能有幸或者回去,定会出于报复把你一切罪状都抖露出来;若是不幸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脱不了玩忽职守的干系。无论结果如何,你一直在她面前塑造的乖乖熊形象也将大打折扣,我想这个交换还是值得考虑的吧?”
“我想,或许可以。”就在海芸没有丝毫把握能说服对方的情况下,秋嘉泽竟出乎意料地答应了,随即一个帅气地回身,紧接着健步再次窜到海芸身边,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的状况下,一道银光迅猛地从眼前闪过,睡袋瞬间被从头至尾划开,海芸却毫发无损地从里面挣脱了出来。
海芸有些踉跄地爬起来,费力地将颈部的绳结解开,她那个原本无比温暖的睡袋,如今看上去更像是件披风。有些不情愿地把睡袋披风丢到一边,海芸最后小声而勉强地说道:“刚才的事,谢谢了。”
“你说什么了?我刚才没听见。”秋嘉泽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还故意用小指掏掏耳朵,假装错误是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的。
但海芸知道,他显然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要让海芸承认他并非是什么扫把星;虽然这并不能改变秋嘉泽魔咒的事实,但出于对方对自己有恩在先,海芸最终决定还是按耐住不快的情绪,极不情愿但很大声地说道:“我刚才说,谢谢你老人家的倾囊相助,这回你该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