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苦笑,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杀人狂的名声是背定了,虽然很多事根本和自己无关。
大厅之上,灯火辉煌,客人却没有几个,侯海涛赫然正在其中含笑向他致意。这些人应该是仇士良的亲信吧!见到他进来仇士良非常高兴,亲自离席迎接,以至有些人的眼睛里满是敌意或是嫉妒。
酒筵开场,歌女、舞姬不停的出现,那撩人的姿态令钟传这个大老粗口舌发干,这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失败山贼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看不惯他这付丑态,徐之诰暗暗使劲掐了他一把。仇士良一笑道:“大家随意点,不用拘束。钟壮士你要是喜欢上哪位美人开口就是,徐壮士也不妨选上一个,你们此次居功至伟呀!”
酒席上尽是些歌功颂德之声,仇士良似乎也有些飘飘然,忘记了这到底是谁的功劳。赵忆丛不动声色的品着手中的美酒享受着美女的挑逗。过了一会儿,仇士良似乎醉了,倒在一个美女的怀中动也不动。众人见状纷纷告辞而去,惟有赵忆丛仍品着酒,似乎永远也喝不够。
良久,仇士良直起身子叫无关人等全部退下。大厅顿时清净下来,满目欣赏的说道:“赵公子的智慧与勇敢我是早已了解了,但我最佩服的却是你这种永远从容不迫的气度。身处灯红酒绿之中,却依然清醒如独处荒原,不为外物所动,所谓众人皆醉而我独醒说的不就是你么?”
见赵忆丛面色肃然谦逊不已。仇士良又道:“不必过谦,此役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你呀!”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相信你也看的出来,我手上这帮人都是些舞文弄墨阿谀奉承之辈。遇到困难只会乱做一团,退缩在后。争名夺利倒是奋勇当先,不肯后人。”
欠了欠身,赵忆丛道:“用人只有两种,一是听话的人,二是真正帮的上忙的人,二者缺一不可。大人手下听话的人已经足够了,就让我当个能出力的人吧。”仇士良点头道:“我已经在皇上面前推荐你为兵部侍郎。徐之诰、钟传为四品龙骑都尉,在你身边听用。”
这样的待遇并不意外,赵忆丛淡然谢过,又问:“朝廷已经由大人你掌控,那么对郑注、田悦这两个始作俑者你打算怎么处理呢?只要大人下令,我愿意带兵把这二人擒于你的面前。”
“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否则天下人都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了。”仇士良神色愤然,话锋一转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此事也有难处,京中神策军不过三四万人就算加上禁军不过五万多,而且很多根本就是纨绔子弟上不了战场。加上还还要守卫京畿以防不测,能动用的不过二万。田悦、郑注兵马训练有素人数也是我们的数倍,如果战场失利,反而给了他们攻击长安的口实,所以此事一定要慎重才行。”
这是实话,赵忆丛也不能再说别的,点头道:“大人顾虑的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顿了一下,放低声音道:“其实也不是全要神策军出动,我听说朔方节度使马遂和统领大人关系密切,何不请他相助。再有此次李师道本是他们的同谋却临阵退缩,对这次的失败有很大责任,田郑两人必然心中生恨。李师道也一定会担心受到报复,如果我们在战场上击败两人,他必定会出兵痛打落水狗的。”
仇士良眼睛一亮,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事情大有可为了,那我立刻写信向马遂求助,再发布皇命宣布田悦为叛党。郑注此人甚难对付又与李朔关系不同一般,我看就先放放再说吧。昨天他的人已经到长安向我请罪,说是下边人胡搞非是他的本意,又奉送万两黄金赔罪,这次就便宜他吧。”
回到府里说明经过,众人都兴奋不已,惟独赵忆丛闷闷不乐。徐之诰道:“回来的路上见你就不高兴,莫非此事有什么不妥,还是对官职有什么不满意。”
赵忆丛摇头道:“我本意是想对付郑注,开始破坏的他的计划,后来又逼王沛承认想拥立郑注为皇帝使他背上反名。可惜却被他轻易化解,我的心血又白费了。”顿了一下又说道:“看来我还是打错了算盘,指望仇士良这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人来帮助咱们对付郑注意是根本行不通的。”
人已散尽,独坐屋中更是烦躁。每当看到秋筱雨的眼神,每当想起山顶剑舞之后她那无助的样子,每当想到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她都随着自己四处奔波,每当想到初赴长安时那舍生忘死的拼杀,凡此种种历历在心。她付出这么多对自己仅有的要求就是对付郑注,可到今天仍没有一点进展。不知道她还有多少耐心可以等待,更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勇气去面对那冰冷幽怨的目光。
房间一如往昔的黑暗,似乎她的房间从来就没有灯火,她就是喜欢黑暗中生活的人。轻轻点起灯,就看见她正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从没开口问过什么,她做的只是被动的等待。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一切语言都太苍白无力。
默默对视,烛光摇曳投射在墙上狭长的影子。
秋筱雨的目光冰冷中慢慢变的迷茫温柔,竟似有了一丝暖意:“你不必在意我的想法,只要我知道你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就够了。实际上我现在很少会想这些,每天四处奔走不停的投入到不同的事情中去,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充实。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完全投入进去之后会忘记很多事,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你不必为我做过什么而感激我,也不必因为我为你做过什么而感到愧疚。”
她轻声细语,仿佛夏日晚风中迷醉。此时窗外的雪正无声的下着,覆盖了大地。明天的阳光下,世界该是一片银装素裹、玉洁冰清,所有的肮脏与丑陋都被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