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看来,男建将军~颇有令尊之风。”
泉男生一副失望表情,黯然道:“原来大人亦是如此观感!”
看样子,王二的那句“颇有令尊之风”,估计高句丽国内多有人云。
若是搁在以前,王二瞧着泉男生的神情,不免会有些奇怪,人家赞你弟兄,怎会一脸的无奈与失望呢?但现在的王二,已是不难估到他心中所想。
目前高句丽国内形势是莫离支泉盖苏文独揽大权,但泉盖苏文年事已高,将来一旦归西,出于自身家族利益考虑,莫支离一职断不会交于旁人之手,接班的肯定是自己的儿子了。
依常理,自然是长子泉男生继位,问题是,不说高句丽文武,便是王二单从这些天接触来看,亦不难辩出,其次子泉男建无论样貌还是行事风格,都更接近于乃父,在军中亦是明显要比泉男生更有势力。泉男生即使得以进位莫离支,怕是也难服其弟,若是二者关系好,倒也无妨,不过依目前看来,估计兄弟翻脸不过是迟早的事。
泉男生此番主动护送,无外乎是欲从外部入手,若是能得到大唐的支持,自然将来在继位的问题上要多一份保险,毕竟大唐是高句丽宗主国,其影响力无论如何都是不可忽视的。
王二不知为何竟想起李治与李恪之间的关系,其情势倒是与泉男生他们有些相似之处。不过李治虽是本身势力不及吴王恪,但胜在先帝早已谋好布置,给他留有长孙无忌等一班位高权重的良臣辅佐,更何况,就眼前的泉男生而言,其天资胆略更是远远不如李治。
想来这个泉男生,以后要想过上太平日子,怕是不容易了。
王二本是想单纯地安慰安慰他就算了,反正这是人家的家事,也用不着自己去操那份闲心,可话到嘴边脑中却不自闪现另一想法,再言时已是另外一个味道了,“男建将军虽是刚勇,可惜~”
泉男生眼中顿时燃起希望的火焰,急道:“怎样?”
王二慢条斯理道:“可惜有勇无谋,充其量不过是一领兵之将,若是另加重职,怕是难于胜任。这一点,男生兄比之可是要强上许多倍了。”
一声“男生兄”差点没让泉男生激动的趴下,又闻得王二对自己是大加赞赏,对泉男建的评价亦与自己心中看法相差无几,直恨不能引王二为平生第一大知己。
总算是泉男生还留有几分清明,半遮半掩道:“大人过奖了!泉男建在军中颇有威望,若说他有勇无谋,怕是~怕是有些偏颇了。”
王二心中暗笑,头先老子夸他时,你他娘的就跟死了老婆似的哭丧着脸,现在倒来替他说话?也罢,干脆捅破了说,加把柴添点油,便让你们自己弟兄这把火烧得旺些才好。
这也就是王二刚才改变主意的地方了,别的不懂,李治因顾忌着吴王恪,多少事情本来简单也变得复杂起来,这些可都是王二亲眼所见。看来呀,生在帝王之家的兄弟呐,大多有同样的问题,既如此,便让你泉男生去跟泉男建玩呗,最好就打起来,也省得你们有了空闲尽想和大唐生事。
王二是成了心要使坏了,“男生兄倒是宽厚,你今日替他说好话,可曾想过日后他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泉男生一怔,显是没想到王二如此一说,本能地道:“大人此话怎讲?”
王二笑道:“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男生兄若是日后想要安安稳稳坐好莫离支这个位子,恐怕关键还得看男建将军如何作为了。”
泉男生被他捅破心思,颇是尴尬,“这个~这个~家父身体尚健,眼下谈论此事恐早了些罢。”
王二瞧他神色,话虽说得客气,却是明显已有心动,索性便再诈他一诈!
当下盯着泉男生道:“实不相瞒,本使离京之时,吾皇曾有言相嘱:莫离支泉盖苏文年事已高,素闻长子泉男生生性宽厚,高句丽若得此人主事,则辽东不复有战事矣!卿当细察之!
泉男生闻言身形压制不住地一阵微颤,沉思了一会儿,道:“今上当真如是言?”
王二佯怒道:“男生兄怀疑本使假传圣意?”
泉男生俯首连称“不敢”。
反正事情点到即可,再要多说反易引起对方猜觉。
王二道:“吾皇的意思本使已是与你说了,至于男建将军那边~男生兄你还是自己好自为之罢。”言罢似颇为忧心般叹了口气,不复再语。
泉男生此时的心情复杂非常,欣喜当中不无忧虑,上国全力支持,当然是件好事,但思及泉男建,却是颇为棘手。好在此趟工夫总算是没有白费,倒是以后的事情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泉男生谢道:“多谢大人点醒~前面已是新罗辖地,所幸一路无事,末将这便告辞了。”
王二令车停下,瞧着泉男生略略消瘦的身躯掀帘而下,暗生不忍,此人性情,若是生于寻常官宦人家,不失为一个好人,今日因了自己这番挑拨,日后怕是多有坎坷了。
车驾二次起动时,王二下意识地卷起窗空厚帘,见泉男生恭恭敬敬地侧立一旁,拱手相送,禁不住脱口而出道:“男生兄~他日若是不如意,不妨至长安寻我!”
其实,就是没有他王二今日这番刻意说辞,兄弟相残的事,又能避免吗?
可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