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不耐烦道:“要说你就痛痛快快说,再卖关子老子一脚踢你出去。”
王虎仍是废话连篇,看来是很不舍得一次性道尽,“那毛贼开头还挺硬气的,死也不肯说,他也不想想,进了咱少尹府哪还由得了他,一顿好打,直把那毛贼打得当场苦爹叫娘的,终于肯招,说那玉枕是从弘福寺内辩机和尚①房里偷得。”
王二总算是明白了,要让他简简单单说个故事那是不可能的了,也就由得他慢慢讲,合着双眼权当听书,口里讥讽着:“知道你们少尹府厉害!”心里却嘀咕多少屈打成招的事被你们少尹府干了,待听到“辩机”二字时,不由得一惊。
这辩机和尚乃大唐高僧玄奘大师门下,在长安城可是大大的有名,王二虽跟佛祖无缘,“辩机”之名却是晓得。素闻他佛法精深文采出众,当今圣上还曾亲自金殿昭见听他讲经,居然在他房里发现女用玉枕,倒是件希奇事了。
王二这回是真来了兴致了,忙坐正身子,急道:“后来呢?”
王虎道:“后来我家大人就把那毛贼关进大牢了。”
废话,难不成你们少尹府还能请他去住酒店么?王二心里那个气呀,该简单的你不简单,该详细的却一笔带过,真会吊胃口,你小子不去茶楼说书可是浪费人才了。
王二只得问道:“我是说那个辩机和尚后来怎么样了?”
王虎“恍然大悟”,道:“没怎么,我家大人当时就严令所有人等,再不许提及此事,也没去惹那辩机和尚。”
王二奇怪道:“为什么?难道你家少尹同那辩机和尚有亲?”
王虎一副神秘模样,声音越发的低起来,“那倒不是,后来听人说,那玉枕的主人并非辩机和尚,实乃高阳公主所有,我家大人怕这事查下去,牵涉太大。。。。。。”
原来正点在这儿!
王二闻听高阳之名,按捺不住心里激动,又怕是王虎诳语,忙追问道:“确实是高阳所有?”
王虎点点头,“千真万确!这个是不会错!今儿个来时,还听兄弟们私下议论,都说那毛贼倒霉,怕是挨不过这两天,终会被灭了口~是了,那毛贼好像有个外号叫。。。叫做一撮毛。”
王二大喜过望,暗道高阳呀高阳,早听说你这小娘们**放浪,没曾想居然还对和尚有兴趣,今日天助我也,好歹得让你出出丑,也好替我频儿消消心里这口恶气。
一念转过,有嘱咐王虎道:“这事你可不能到处去说!”
王虎得意道:“叔你当我傻呀!也就是跟您说一说,要换着旁人。。。。。。”
王二情知这混小子要不就不说话,一说起来保不住又是一大篇,忙打断他,“行!行!行!你最聪明了,你现在赶紧回去,哪也别逛了,回屋倒头就睡觉。”又使小昭取几锭银子给他零花。
待王虎去了,王二又有些踌躇起来,刚刚听到高阳之名,本能地觉得是个出气的好机会,现下冷静一想,却觉得此事不那么简单,堂堂京兆少尹府都对此事避而退之,自己又能怎么样?唯一去处就是将此事告之太子李治,人家可是一脉相连的骨肉兄妹,虽说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可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这等伤风败俗家门丑事,掩都掩不及,哪里还会自我张扬。
想到这,王二不免意趣索然,可要叫他就此罢休,又颇为不甘。
王二绕着门槛转来转去,一会进一会出。任仁瑷在旁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他的心思,也担心他去了晋王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的惹祸上身,碍于频儿委屈又不好直言阻他,便侧言道:“那高阳公主向来娇宠,可不是咱们这等人家能惹得起的,就算太子爷跟她不亲,便是她亲哥哥吴王千岁也不会放过咱们,这事还是算了罢。”
任仁瑷原是晓以利害要劝说他,没曾想一语反倒提醒了王二,想起太子李治临走时说的关于吴王歌姬一事,太子爷既然这么“关心”吴王李恪,难保他不会同样“关心”高阳公主。无论如何这事还得去跟太子说上一说,顶不济也就是被他骂个多管闲事,便试试运气也好。
**************************************************************************************************************************************************************************
注①:辩机和尚:出身俗名不祥,十五岁出家为僧,拜大总持寺道岳法师为师,后从玄奘法师,贞观19年正月,唐玄奘得到御准,在弘禅寺院译经。以渊博的学识、优雅流利的文采而知名,并因此获选为唯一撰写《大唐西域记》的高僧。与高阳公主禅房私通之事确有记载,实际上,辩机并非唯一与高阳公有染的和尚,《新唐书》记载,和尚智勖能占卜祸福,惠弘能视鬼,道士李晃医术高明,全都私下和高阳公主有过情事,不过相比之下,辩机更为出名些,与高阳之间并非完全出于欲念,二人感情也甚为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