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开始微微摇动。
玉珏裹着金光跃至墓室四方八卦图案的正上方,地底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慕栖洲和蒋英雨向后退了一步,金光勾勒的正方形轮廓与地面分离,开始缓缓上升。
约摸升至半人高,方形石板下露出一个长方形柜体;待完全停住之后,最上面的正方体平面由中间开始分成两块,缓缓降至与地面齐平。
金光之下,柜体散着袅袅微尘,缓缓落下如落英缤纷。
“这有点像是……棺材?”慕栖洲掩饰不住眼底的惊讶。
蒋英雨腾空跃至祭台,扶住了颤抖着腿软的沈南意:“没事吧?”
沈南意长睫一合一张,额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唇色也开始变白。
她抓着蒋英雨的手,指着墓室正中的柜体,微微喘着气:
“English,看下面。”
蒋英雨伸手搂住她的细腰,眼角向下一暼,那长方形柜体内装着的,是白森森的尸骨。
“抓紧了。”他紧紧揽住沈南意,纵身一跃,飘然落至柜体处。
此时,他们才发现,这个长方形类似棺椁的柜体,竟然是由整块的白玉打造的。
沈南意葱白的细指轻轻抚摸白玉棺椁,深吸了一口气:
“是两具尸骨,不是一具。”
两具尸骨呈后背相拥的样式,一柄青铜剑刺穿两人的腹部,剑柄处的蓝宝石耀眼夺目。
这是……沧浪剑?!沈南意的手在猛烈地颤抖。
她抬眼望着棺椁对面的慕栖洲,他也正诧异地回望她:“这是……我们?”
躺在白玉石棺中的尸骨,便是他们的前世,泰山府君和夕山神女。
沈南意学过法医学,依据尸骨的骨盆,一眼便看出是男人在前,女人在后。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她回头望着蒋英雨,却在这刹那从他的黑眸里看到一股浓烈的哀伤。
她怔然失神间,“啪……”地一声,半空的玉珏掉落在棺椁之中,与另一块半月玉珏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珏玉不独只,两玉相合才为珏。
圆形玉珏相合之后,散出金色光晕,自小而大将白玉棺椁及三人包裹在光晕之中。
两具尸骨在金光照耀之下,竟渐渐生出了皮肉,恢复了肉身。
男子一袭黑衣面容俊朗,剑眉之下的五官如刀斧雕刻;女子红衣似火莹肌如雪,浓睫簇簇,精致挺拔的鼻梁上有一颗俏丽的小黑痣。
女子的手覆在男子的手背,十指紧扣,紧握沧浪剑的剑柄之上,剑身穿透二人,红衣下竟恍惚似有血液在流淌,仿佛这一幕悲剧正在发生。
沈南意和慕栖洲同时觉得腹部似剑穿透身体,疼痛让他们的手紧紧扣住棺椁,另一只手不由自主伸向对方,拉在了一起。
“阿洲……”
“小意……”
回忆伴随着剧痛如惊涛拍岸,汹涌而来。
前世的一幕幕似千堆雪,卷起、落下、再卷起,周而复始、蓬勃汹涌地冲向了两人的脑海。
“阿月……”慕栖洲赤红了双眼,十指紧扣:“我回来了,阿月。”
“阿金。”沈南意激动之下,喷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她记得了!
她记得了前世的自己,也记得前世的慕栖洲。
他是她的阿金,也是泰山府君金虹氏。
天帝之孙金虹氏,是泰山之神、幽冥之主,执掌冥司、主治生死的百鬼之帅。
他们相遇在东海之滨,一见钟情;自此,泰山府君从此便住在夕山,陪伴着神女。
千年前的那一夜,火光四起,她的子民在火焰中苦苦挣扎,她的族人逼迫她杀阿金献祭,她不肯,宁可将沧浪剑悬在自己的脖颈,生祭自己。
可阿金却在她自尽前,抓住她的剑插入了自己的身体,选择为她献祭。
她的泪召唤了海浪扑灭了火焰,最终,她抱着爱人一同献祭。
血溅在白玉棺椁之内,落在沧浪剑上,剑身开始微微颤动。
回忆汹涌,让她神魂颤动,眼前天旋地转,半个身子已俯在玉棺之上,慕栖洲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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