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可是在生气美人擅自带人来惜华宫?”
福禄也是一怔,只觉得这位充媛娘娘神色不对,似乎对自己满怀仇恨,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再抬头时,却忽然发觉容真的神情又变得波澜不惊了。
难道真是他的错觉?
容真强忍心头的恨意,了头,“既是陈美人的旧识,本宫怎会生气呢?你带他去偏殿吧。”
于是两个奴才恭恭敬敬地俯身行了个礼,这才转身朝着偏殿去了。
容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身后的闲云忽地开口唤她,“主子……”
她微微一动,回头看着闲云,那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担忧二字,显然,跟着她这么长时间,闲云已经能从最细微的反应里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我没事。”容真朝她安慰一笑,转身朝大殿里走去。
福禄去了偏殿,见到了坐在桌边面容沉静的珠玉,她的手边摆着一堆珠宝首饰,都是她受封那日各个宫里的主子送来的贺礼。
福禄嘴上请安,眼神却贪婪地盯着那堆首饰,珠玉见他这幅模样,恨不能将这堆东西统统砸在他脸上。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还有别的计划用得着这个阉人,必须忍一时之气。
“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珠玉扫了眼那堆珠宝首饰,转而看着窗外,并不去看站在面前的福禄。
福禄没注意到她眼里难以掩饰的厌恶,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堆赏赐,惊喜又满意。
这可是主子们的东西,样样都价值连城,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能拥有的,他日若是倒卖出宫,可想而知会赚来多少银子!
他自然知道珠玉是棵摇钱树,若是叫她一次性就把他打发了,吃亏的自然是自己,当下虽然心动,却也不去接,反而问道,“美人这是什么意思?打赏了奴才,然后叫奴才滚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么?”
珠玉也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淡淡一笑,以手轻叩桌面,“自然不会这么便宜就打发了你,惜华宫里如花似玉的宫女多了去了,怎么着也得挑个称心如意的给你当对食吧?”
福禄倏地笑起来,模样下流又猥琐,“奴才方才碰见了容充媛,她身边那个宫女看着就不错,眉清目秀的,身材也是婀娜多姿——”
“你什么?”珠玉错愕地转过头来,“你碰见容充媛了?”
“是啊,方才在院子里碰见了。”福禄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吃惊的模样,“有什么问题么?”
珠玉眉心微蹙,“她可有什么?”
“她问了奴才是什么人,念香姑娘奴才昔日帮过娘娘的忙,今日娘娘要赏赐奴才,看容充媛的样子,应该是信了。”福禄照实。
珠玉微微松口气,幸好她没有起疑。
“那你先把这些东西拿去,闲云那个人,虽平日里性子温和,但总归还是有刚烈的,恐怕没那么轻易屈服于人。再了,她是容充媛手底下的人,后台硬,你虽看上了她,但容充媛肯定不会把她送给你做对食……”她假意沉吟片刻,抬头微微一笑,“这样吧,那日我找到了机会,会叫人去敬事房通知你,到时候你再来惜华宫,我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福禄疑惑地看着她,她不过是个美人罢了,难道还能胁迫容充媛把闲云送给他不成?
珠玉看上去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淡淡地,“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那丫头要是没了清白之躯,容充媛顾及她的颜面,自然也只能把她嫁给你做对食了。”
福禄嗤的笑出声来,“美人这安排恐怕不妥啊,人家是堂堂充媛,皇上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奴才不过是个的太监,若是招惹到她头上去了,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杀了奴才?”
珠玉撇他一眼,“我一路看着她走到今天的位置,无非是在皇上面前做出一派天真无邪的无害模样,别杀人了,她连手底下的奴才骑到头上了都不会惩罚一下,你瞎担心什么?”
福禄犹疑了片刻,无奈色心还是占了上风,“那美人能保证容充媛决计不会动奴才么?”
“这事儿有我撑着,反正今日她也见了你,若是你有事,她自然也不会放过我。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福禄想想也是,这下子心里踏实了,揣着那些珠宝眉开眼笑地离开了惜华宫。
而他没有看到,在长廊那儿,珠玉是如何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离开,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的。
可是珠玉也没有看见,在正殿的窗前,容真是如何平静地站在那儿,将她面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的。
容真眼里一片寂然,面容冷峻似冰。
原来昔日的姐妹之情并非像她以为的那样,死于这宫里波谲云诡的斗争之中,而是早在她还全心全意地把珠玉当成亲人时,对方就毫不留情地斩断了这感情。
她垂下眸去,啪嗒一声打开梳妆柜上的木匣,沉木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只玉色浑浊的镯子,她曾经把它戴在手上形影不离,只因那个所谓的好姐妹过,希望这个镯子能保她平安。
珠玉,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愧疚?
因为你为了把自己拉出火坑,竟然动过把我送给福禄做对食的念头,可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上辈子你做的事情,终归还是被这辈子的我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