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后,调整了片刻坐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威严又一丝不苟。
这是他一直以来给顾祁的印象,因为他希望顾祁也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皇帝,而非从贪图享乐没有形象的皇子。
于是——门开了,顾祁垂着脸慢吞吞地走了进来,然后努力克制着内心的羞愤,在最敬爱的父皇面前俯□去,恭恭敬敬地请安道,“儿臣参见父皇。”
……桌子后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顾祁心里开始飙泪……父皇这是怎么了?对他失望了?被他惊吓了?连理都不愿意理他了!
脸涨得通红,眼睛有发酸。
父皇一定是看他这滑稽的模样被震撼得无语凝噎了,呜呜,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而书桌后,顾渊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大红袄子、扎着羊角辫的子……这是他的儿子?
“……抬起头来。”他嘴角抽搐着,在良久的沉默后吩咐道。
于是顾祁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父皇总算跟他话了!
此时此刻,站在御书房里的活脱脱就是个年画上的娃娃,冲天的羊角辫被红色布绸包得可爱至极,胖乎乎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有抹可疑的红晕,圆溜溜又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泛着水光,而那身大红袄子更是耀眼灿烂,简直就是仙童。
顾渊被这样一反常态的儿子给弄得哭笑不得,心里也立马明白了这身造型的创造者会是谁。
惜华宫里那个狡猾的姑娘约莫是童心大起,把顾祁当成了自己的布偶娃娃,打扮成了这幅模样……顾渊憋得有内伤。
他想起了那日在沐贵妃的生辰宴会上时,他和太后都不约而同地夸容真性子沉稳,一看就是个好母亲,如今看到顾祁这模样……他觉得君无戏言这句话果然是有水分的。
“你……”他斟酌了片刻用词,才,“你今日的打扮……很有童心。”
顾祁被自己的父皇震在了原地。
童心……
童心?
童心!
这不就是在他幼稚么?这不就是在他无知么?这不就是在……变相地嘲讽他么?
娃娃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父皇……”他眼泪汪汪地开口唤书桌之后的人,“儿臣知错,儿臣不该由着母妃胡来……”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内心早熟的顾祁忽地意识到,若是父皇真的生气了,那他把过错全都推到容真身上以后,遭殃的人就会是她了……
于是牙一咬,心一狠,他继续颤巍巍地,“儿臣不该由着母妃胡来,让她迁就儿臣改头换面,做出这等蠢事情……都是儿臣一时玩心大起,看着年画上的娃娃十分可爱,就想着弄出这造型来逗父皇开心……结果,结果大失颜面,叫父皇见笑了……”
顾渊一直看着儿子表情的变化,包括他眼里的挣扎与最后下定决心后的坚定,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么是怕连累容真呢?
心里某个地方忽然陷下去几分,叫他对这个一直以来刻意疏远的儿子也有了几分亲近感。
只因父子两人都在如此心翼翼地保护着同一个人,哪怕自己扛下了过错罪责,也不愿她受到半苦。
从某种意义上来,这就像是血缘注定的默契一般,他们彼此都没有沟通过,却这样不谋而合。
顾渊觉得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液也在提醒他,眼前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朕没有责怪你。”他倏地笑了,笑容里有一丝无奈,又带着几分温柔,“君无戏言,朕是真的觉得你这样挺乖巧的。”
不知是他的夸奖还是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叫顾祁蓦地傻眼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看到顾渊对自己如此闲适惬意地笑了,眼神里似有父亲对儿子的温情,也有终于释然的什么情绪。
眼眶一红,他嗫嚅着叫了声,“父皇……”
顾渊看他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乌溜溜的眼睛红红的——这才真的是个六岁的孩子,而非那个和自己童年一样老成又早熟的皇子。
这样的顾祁,叫他怎么忍心硬的起心肠来?
他在心里骂那个狡猾的姑娘,她的目的大约就是这个吧?从头到尾都希望他给予顾祁多一的父爱,而非这样冷心肠的帝王的教育方法。
他缓和了语气,有生硬地尝试着温柔些的语气,“这些日子学了些什么?可还顺利?”
顾祁受宠若惊,也略微不适应地腆着脸答道,“唔,少傅教了儿臣《道德经》里的学问,儿臣起初有些……有些不解,后来多问了几次,也就明白了,谢……谢父皇关心。”
父子俩都在很生涩地表达着情感,哪怕这场景在外人眼里看上去会有些可笑,可是在帝王之家来,实属难得了。
作者有话要:最近霸王急剧增多,看着骤减的留言,我扶墙虚弱了。
如此可爱顾祁盆友和如此慈爱的顾渊大盆友,你们也舍得霸王,看来唯有百章到来日,炖肉成熟时,你们才会浮出来了……
晚上满百,撒花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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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