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他之所以离开危在旦夕的江婉蓉,完全是形势所迫。如今,他必须要去面对令他为难甚至难堪的一个女人。
他独自驾车行驶在路静车稀的街道上。这是城市最寂静的时刻,天色接近拂晓。可他的心如死灰,正在煎熬一段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经过短暂的跌宕沉浮,他的心最终坚强起来,踩死油门,争分夺秒,向目标方向疾驰——
又过了一刻钟,他的汽车到达了市郊一片别墅区。这里是一片当地中产阶级的生活区。比起他的庄园,要有不小的差距。别墅的门直接对外,连个小院都没有。
他极力辨别每一条小巷,似乎是多少年后的故地重游。
几番周折,他的车终于锁定一处陈旧的门牌前停下来。那个门牌年久褪色,只能依稀辨别上面的号码,而它的底色面目全非了。
他走下车,望着眼前的这扇门,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触。
他缓缓靠近那扇门,伸出触摸一下,那只大手不经意沾满了一层铁锈,不由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旁的按钮。尽管此时天边的曙光乍现,还正是人们酣睡正香的时刻,但他为了心爱的女人,全然顾不上了。为了尽快唤醒这户人家,他隔不到十几秒钟,就使劲按一下。就连他都可以聆听到从里面此彼起伏的响铃。
咯吱!
那道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蓬松头发的脸。
姚光辉愣住了,她是谁?
这个女孩的年龄二十岁上下的样子,看神态举止像一个在校学生,生得一副小麦色的皮肤,头发、眼睛、鼻子都跟当地人有明显的区别,当然,她也不像一个东方人。
那个女孩一看到他,眼神顿时一亮,亮晶晶的眼眸很快泛起了湿润。这令他心里一动,这个姑娘咋这么放电,好像跟自己产生一丝心有灵犀的东西。难道她认识自己吗?
“请问,这里是黛兰妮医生的家吗?”他还是习惯称谓对方原来的称谓。
女孩含泪点点头:“嗯,您请进吧。”
姚光辉怔住了,对方还没问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咋如此冒失让自己进去?其实,她冒昧开门就已经很令他意外了。
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依旧。最近,这个国家涌来很多非法移民,当然,国际上给他们一个同情的称谓——难民。他们因为生计,经常在当时作奸犯科,给当地带来极大的不安全的因素。江婉蓉遇袭的凶手,就十有八九是这些人。这个女孩真可谓太大胆了。
姚光辉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自我介绍:“我叫姚光辉,想求见黛兰妮医生。”
女孩的神情没有任何异动,却把身子闪开一条道。
姚光辉泛起了狐疑:“难道对方已经知晓自己要来吗?”
他心里很焦急,再也顾不上多想,勇敢地把腿迈进了门里。
当他步入那间会客厅,里面冷冷清清,摆设的家具也很陈旧,却令他有些触景生情,望着里面的一桌一椅,眼神里充满激动的泪花。不过,当着那女孩的面,他必须保持男人的淡定。
女孩一看他站在当地,有点不知所措:“您···您请坐···”
他以为女孩害怕了,赶紧温言道:“你不要紧张,我想见一见黛兰妮。”
女孩尽量掩饰激动的表情:“妈妈还没起床。我去帮您叫她。”
他惊愕地瞪着女孩:“你是黛兰妮的女儿?”
女孩点点头,一声不响往楼上走。
他望着女孩爬上楼梯的背影,心里一动,原来她早就嫁人了,女儿都已经成年了。
他突然变得拘谨起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惶惶不安,恰如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