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没去上学。
这两天孙桂芳也会送一点吃的过去,比如荷包蛋啊啥的。
杨幺妹没去医院看过何明秀,刘章在路上遇见杨继南二人倒是说过几句话。
不过平安跟着孙桂芳去医院时,杨幺妹没有阻止。
在何明秀他们回家后,孙桂芳也不再去医院,没人过来买东西时,孙桂芳便和杨幺妹说起话。
杨幺妹正好就说起杨继南夫妇:“我过不了那个坎,所以没办法面对他们。”
如果当初她嫁的不是刘章,而是别的男人,她会是什么下场?
杨幺妹不敢想。
“没事儿,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孙桂芳握住她的手说。
“嫂子,”杨幺妹有些不理解,“你们为什么对他们没有隔阂呢?”
“你怎么知道没有呢?”
孙桂芳淡笑道,“可那些隔阂不足以让我们刀刃相见,也是我们过继了,不然牵扯到利益肯定打起来的。
“你是愿意结仇招惹几个小人,还是愿意面上和气,你给我一个笑脸,我也就回你一个,可你要是惹我,那我也不是好惹的呢?”
闻言,杨幺妹若有所思。
后来她跟刘章说起这个事儿:“这不是一种忍让和软弱,反而是一种底气,我或许没有他们那么大的格局,但我很佩服。”
“不管你怎么想,我和平安都站在你这边,哥哥嫂子也是,他们从没有逼你原谅,一直都在护着你。”
刘章说。
“是,”杨幺妹点头,想着这些日子帮着看铺子,孙桂芳每个月塞给自己的钱,心里何尝不明白,其实是他们想拉她一把呢?
想到平安也这么大了,杨幺妹红着脸道:“阿章,平安也这么大了,我想趁着年轻,再要一个。”
刘章摸了摸她的红脸,笑着点头:“好。”
二房生了个孙子,杨老汉夫妇是高兴的,他们带着福娃去看了看小孙子,夸了几句,可对生孩子的何明秀却没有什么表示。
更没说伺候月子的话了。
好在何明秀的亲娘知道杨老婆子是啥性子,很快就赶过来照顾何明秀。
去年家里养了不少鸡,就想着她坐月子的时候吃,所以过年就宰了一只鸡,剩下的全留着呢。
何明秀这次坐月子可比生月华的时候好太多了。
她生月华时,要不是杨继南坚持让她坐了十几天的月子,杨老婆子是想她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就下地干活的。
孙桂芳许久没回村,也想家,于是便趁着何明秀他们给孩子办满月酒的前一天回去了。
铺子交给杨幺妹看着。
平安也跟着她回来了。
孙桂芳先去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然后抱着嫣嫣和杨二奶奶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去看何明秀。
杨二奶奶在家做晚饭,让她提着随礼过来。
何明秀精神很不错,气色也好,瞧着还胖了些。
孙桂芳把随礼交给杨继南,见月华熟练地抱着弟弟哄着,便道:“月华最细心,读书也厉害,真是好孩子。”
“是啊,”何明秀说起那天自己生了后回病房的事儿,“她还想着给我擦身体,我怕吓住她,这才让她爹来。”
“二嫂,”见月华出去后,孙桂芳看着何明秀道,“我听说月华不准备继续念书了?”
“是她不想念了,我和她爹可不同意,只要能念,那就给我念下去!”
何明秀叹了口气,说月华想把钱省下来给弟弟用:“也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说这种话,才让她起了这个心意,这小孩子才多大?能花啥钱?我又有奶水,又不会饿着他!
“偏偏我问她,她也不说,可把我和她爹气着了。”
孙桂芳也是从杨二奶奶那听说这事儿的,觉得月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这要是不念书了,那多可惜啊。
又听何明秀这么说,孙桂芳便点头:“别看月华这孩子不怎么说话,其实啥都知道,也挺敏感的,肯定是有人拿传宗接代那一套给她说事,她才会做这种决定。”
月华小时候对于何明秀夫妇想要个儿子的决心,是很有了解的,她知道弟弟出生意味着什么,所以也跟着看重弟弟。
“这都快小学毕业了,转眼就是初中,不说别的,能考中中专师范出来做老师,那也是很体面的事儿,可别一时糊涂放弃了。”
“桂芳啊,你这话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何明秀仔细想了想月华出现异常的时间点,心里也知道大概是谁了。
等孙桂芳走后,何明秀在杨继南端着荷包蛋进来时骂道:“我都跟她说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一视同仁的,可我娘却背着我们对月华说了那些话!”
那是她的亲姥姥,月华肯定误会这是他们的意思,这才决心不念书了!
杨继南其实心里也觉得是丈母娘,可这是媳妇儿的亲娘,没证据的事儿,他哪里能胡说?
现在听何明秀指出来,先安抚了对方一番,接着想了想,带着月华来到了杨继西家,他拉着杨继西嘀咕了几句话后,便先回家了。
家里如今可离不得人,为了照顾何明秀,他连兔屋那边的活儿都先让人顶了。
“月华,你觉得读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明理。”月华听杨继西这么问自己,抬头道。
这还是她小时候听杨继西说的话,一直都记着呢。
“那你觉得自己读明白了吗?明理了吗?”
杨继西再问。
月华一愣:“我、我觉得自己读得挺明白了。”
“因为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月华脸一红,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你觉得狗蛋读书怎么样?”
月华认真想了想:“一般。”
杨继西笑了笑,正好瞧见狗蛋带着弟弟们在杨大奶奶院子里滚铁环,于是招手把人叫过来:“狗蛋,你在家是大哥吧?”
“对啊,”狗蛋点头,“西叔,能不能不要叫我狗蛋了,叫我书名,我叫承江。”
“可你上次打赌输了,你说我可以叫一个月的狗蛋。”杨继西提醒道。
“好吧。”狗蛋耸肩。
“如果有人跟你说,你是大哥,你得照顾弟弟,顾着弟弟,你觉得那个人说得对吗?”
杨继西又问。
月华似乎明白了什么,盯着狗蛋等他的回答。
“对啊,我做哥哥嘛,应该的。”狗蛋点头。
“那如果让你不要念书了,把机会给弟弟,把钱留给弟弟念,你觉得对吗?”
“那得看啥情况啊,”狗蛋抓起桌上的瓜子一边磕着一边道,“就说现在吧,毛蛋要是送到村小学,保准上课就睡着,我在家让他念书都打瞌睡,太小了,不行的。
“那我省下钱,他也不到念书的年纪啊,而且我要是念书厉害,我还能早点念完分配工作,帮助家里呢。”
“月华,你觉得狗蛋读书明理了吗?”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杨二爷爷,笑着问月华。
月华抿了抿唇,垂头向疑惑的狗蛋道歉:“狗蛋哥,你比我读得好。”
“啊?”
狗蛋不解。
“行了,你去玩儿吧。”杨继西抓了一把瓜子塞进他兜里。
狗蛋又看了看月华,月华只是冲他微微一笑,狗蛋又想起最近爹娘在说什么二叔有了儿子就不要闺女的话,顿时明白了几分,“别想太多,你读书这么厉害,好好读下去,那才是对家里最大的支持呢。”
月华闻言一愣,接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好。”
月华回到家,先进屋和何明秀说话:“姥姥说,弟弟是我们一家人的靠山,我也知道你们为了要弟弟,有多努力,特别是娘,遭了那么多罪。”
没有儿子,就是没有面子,没有人养老送终。
“那和你没有关系,”何明秀握住她的手,“你也是我的女儿,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好好念书,就是我和你爹最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