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孙桂芳问。
“六十八,本来是七十的,文清兄弟说六八六八,听着又顺又发,图个吉利,这不给讲价讲下来了。”
杨继西把信给孙桂芳看。
“把钱寄过去没?”
杨二奶奶问。
“还没有,我说最近手里还有些紧,得等等再给。”
“马上就开村会了,再说咱们把两头猪一卖,到时候队上还要分钱,家里再凑凑,把钱寄过去。”
杨二爷爷说。
“不用不用,文清兄弟在信后面提了钱的事儿,让我们不用这么着急给钱。”
杨继西又从孙桂芳手里接过信,给杨二奶奶他们看。
钱确实没寄,毕竟今年买了房子,又借了钱给杨继丽家,那肯定得钱紧一段日子。
所以今年两头年猪都要卖,也不打算去和别人一起在肉联厂买年猪。
但是杨继西还是买了十斤猪肉回来,加上队里分的鱼,买回来的兔子,以及家里养的那些鸡,把老一点的宰了过年,即便不够他空间里还有从崂山换回来的鸡呢,这年能过好的。
家里得了一台缝纫机,杨二奶奶和孙桂芳开始研究起来,杨继西和杨二爷爷做饭。
杨大奶奶她们也过来看缝纫机,就连杨老婆子都过来了。
“这瞧着不像是别人用过的,看着很新啊。”
杨老婆子满眼羡慕,“咱们生产队,也就队长家还有杨老六家有这个。”
“是不错,这买得好,”杨大奶奶笑道。
孙桂芳垂眸用抹布轻轻擦拭着缝纫机的各个地方,她想起那天晚上杨继西说的话,说她嫁过来委屈了,原来是想着这些东西。
晚上孙桂芳笑眯眯地让杨继西趴在床上,然后给他捏肩捶背,嫣嫣见此也要加入,但上面有孙桂芳了,所以嫣嫣就给杨继西捶小腿。
杨继西享受着母女二人带来的快乐,“好了好了,可别累着你们了。”
五分钟后,杨继西就舍不得她们受累了,一手拉住一个,“来,嫣嫣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啊?”
嫣嫣举着小手道,“青鸟的故事。”
“那听妈妈说,你认真听,待会儿我说完了,会提问哦。”
孙桂芳笑道。
嫣嫣点头,“好。”
故事说完后,孙桂芳笑问着嫣嫣,“第一个问题,青鸟为什么不愿意和喜鹊它们分享自己的食物呢?”
嫣嫣仔细想了想,“因为那是青鸟自己找到的食物,喜鹊它们是半路瞧见后凑过去的,它们什么也没有帮忙,青鸟不给它们吃是可以的。”
杨继西听完她的话摸了摸她的脑袋,“那爸爸问你......”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呢,忽然听见外面有什么落在树上的声音,杨继西出去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得加被子,”杨继西去跟杨二奶奶他们说了一声,接着回来便见孙桂芳已经拿出一床被子了,“嫣嫣不睡小床,就和爸爸妈妈睡,这样暖和。”
“好。”
嫣嫣高兴得咧嘴。
第二天是除夕,石头带着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玩儿,还要盯着他们不能玩得太久,小心冻着了,大人们要不就是准备祭拜祖先的香烛啥的,要不就是在灶房忙。
上山时,因为雪有些大,所以杨继康带着杨继西几个年轻人上山祭祖,回来后在杨大爷爷那吃饭。
福娃已经能吃米糊糊的,杨老婆子先给他喂了,自己再吃,也不让沈凤仙抱,自己抱着一边吃饭。
不说别的,带孩子这方面,杨老婆子还是有经验的,至少福娃在她怀里,很少哭闹。
福宝也长高了不少,瞧着也没那么瘦巴巴的了,她爱和嫣嫣还有欢欢、乐乐玩儿。
吃饭时,几个小家伙也坐在一起,吃完饭就去火堆旁坐着,等着吃饭前烧进去的红薯。
石头是大哥,过年的时候就负责看着弟弟妹妹,也要照顾弟弟妹妹的心情,好在弟弟妹妹都是听话的,石头带着也省心。
也有闹矛盾的时候,不过石头和月华很快就会解决,狗蛋懒洋洋的就想睡觉,吃了饭就回家躺着了。
“月华期末考试又考了第一名,真厉害啊,”在杨二奶奶这边取暖的几人正在聊天,其中康嫂就夸赞起月华。
肚子已经微微显怀的何明秀闻言笑道,“也是下了功夫的,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起来背书了,我瞧着都心疼。”
“那是很勤奋的了,”杨二奶奶笑着点头,“好好读,我听队里的知青说,读书好着呢,以后考上大学,那可是会分配工作的,吃国家饭,多好啊。”
“我倒也不指望她能考个大学,”何明秀笑得合不拢嘴,“能读个中专师范出来,回我们镇上教书,我就谢天谢地咯。”
“你眼光得长远点啊,”康嫂笑道。
“反正啊,只要她能念,就一直念下去,我和她爹也没啥本事,帮不了她啥,不拖她后腿就好了。”
何明秀摸着肚子道。
“你这么想是对的,”杨二奶奶连连点头。
孙父他们商量后,到底没出去,就在家过年。
初一一大早,杨继西夫妇就把给二老的红封给了,嫣嫣和石头他们的也给了。
吃了午饭,杨继西夫妇带着嫣嫣打着伞去了孙家。
天下着小雪,入眼的都是一片白,路上还不怎么好走,有些竹子倒在路上,好在杨继西有准备,他把空间里放了柴刀。
孙桂芳背着嫣嫣往前走,还跟嫣嫣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趁着这个时候杨继西拿出柴刀,就把被雪压倒的竹子给砍了,竹子砍下也没乱丢,而是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土坎上。
这一路走来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也废了一点时间,但因为天冷,所以杨继西让孙桂芳带着孩子先走。
孙桂芳也怕冷着孩子,所以先一步到孙家,得知杨继西还在后面“顺”路,孙父二话没说,提着柴刀就去“接”人了。
等二人回来时,嫣嫣正在灶房火堆旁坐着,手里拿着烤红薯小口小口地吃,“爸爸,姥爷,吃红薯。”
她招呼着。
“好,嫣嫣先吃,”孙父笑眯眯地说道。
杨继西把背篓放下,里面满满的都是年货。
孙母也懒得说他们了,每次来都是这个样子,想着今年他们没有留年猪,回礼的时候就多给点腊肉。
孙三婶得知他们过来拜年,拉着贵子来串门,瞧着她好声好气没有以前那么咄咄逼人,杨继西还有些不适应。
而说着说着,杨继西就被问上了,“听说你舅舅家的表哥是跑车送货的?”
“是,”杨继西点头,“长途车,累得很,而且半道上也很危险,运气不好,就会遇见抢车的,这好点嘛,人没事,货没了,这坏一点,那就不好说了。”
“那能跑不那么远的地方不?”
孙三婶也知道跑长途车送货那肯定是危险的,所以赶紧又问道。
“表哥是跑长途送货的,别的我也不清楚,”杨继西看了眼贵子说道。
贵子在孙三婶还想说啥的时候拉住了她,“我就想待在生产队,不去别的地方,而且开车我也不会,也不打算学,在家挺好的,等你们老了,我还能照顾你们呢。”
“那你出息了,更能照顾我们,说不定还能把我们接到城里去住呢!就像你堂哥,别看现在你大伯他们在老家待着,等年纪大了啊,那肯定是要跟着你堂哥堂嫂过日子的,那可是大城市,吃的喝的都比咱们这强多了,”孙三婶一副他还小不懂事的话语开口。
听得贵子当场松开手,站起身就走了。
孙三婶也叫不住对方,索性也不管了,继续跟杨继西说,拜托他给问问,要是有位置啊就给贵子留着。
结果孙桂芳笑道,“有位置,那第一个考虑的,也是我们家西哥啊,再说了,这得要钱吧?三婶准备多少钱。”
“这都是沾亲带故的,还要钱呢?”
孙三婶听见孙桂芳前半段话时,就很是尴尬,听到后半段时,又开始有些疑惑了。
“表哥的位置那肯定是不能动的,就算有位置,那也是别家的,老子不干了,给儿子女儿干,这要是给外人,那肯定是要给钱的,”杨继西接话道。
“我听你们张姨说,她有个亲戚,就是舅舅给的位置,花了几大百吧?”
孙母问道。
“何止呢,”孙桂芳摇头,“这可是一辈子的活儿,那怎么也要一两千。”
“一两千?”
孙三婶惊呼,这是抢啊!
“三婶我跟你算算啊,”孙桂芳抬手示意她别那么激动,“比如你今天二十岁,一个月的工资是30块钱,一年就是360块钱,这还不算加班的奖励以及各种过年过节送的东西。”
“对,没错,”孙三婶点头。
“你看啊,你才二十岁,退休的时候,怎么也五六十了吧?咱们就算五十岁,这后面还有三十年,一年360块,三十年就是10800块,用一两千换这么多钱,你觉得吃亏吗?”
孙桂芳问。
那10800的数字把孙三婶给砸晕了,这会儿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呢。
见她没缓过神,杨继西又道,“而且干到一定年限,还得升职,那可不是一个月三十块了,可能四十、五十、甚至□□十呢。”
“还有分房子,到了一定工龄,那是会分房子的,三婶,你说这还吃亏吗?”
孙桂芳笑问。
“不吃亏,不吃亏!”
孙三婶仿佛看见自己儿子很有出息,被升职还有分房子,然后接他们二老出去享福的日子了。
“所以三婶,你最少也得备一千块钱,”杨继西笑。
孙三婶一下就清醒了,不说一千了,就是一百她都心疼!而且家里就几百块钱,拿出来那不吃饭了啊?
“这个啊,那我得回去和你们三叔再商量商量,”孙三婶扯了扯嘴角,起身离开了。
她走后,孙母好奇追问,“你张姨那个亲戚真给了一两千啊?”
“哪有,”孙桂芳笑了笑,“我唬人的。”
孙父闻言一笑,“不过她确实吓住了。”
“我就说为啥这么好说话,”杨继西挠头,“不过她怎么知道表哥是干那活儿的。”
“你表哥当时娶媳妇儿的时候,可被人抢着要呢,就冲着你们大舅那工作,好些人都知道。”
孙母笑盈盈地说。
下午孙三婶又来了,不过这次后面还有两个人,是春娟和她男人。
吴家汉子自打那件事后,便沉默了许多,又怕唯一的媳妇儿跑路,所以对春娟好得不行,春娟要是出门啊,他跌定跟着。
而如今春娟已经有身孕了,四个月。
孙桂芳和杨继西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瞧见她的肚子才知道有喜了。
趁着男人们在堂屋说话,抱着嫣嫣的孙母低声问脸色不错的春娟,“几个月不见你,气色养得不错。”
春娟笑道,“他们都不敢惹我,对我也好,加上我有了身孕,那就更好了。”
“他,毛病改了吧?”
孙桂芳小声问。
“改了,”春娟淡淡一笑,“不改就打光棍吧,这样的男人,除了我,也没人要,现在都不敢自己出去,就怕别人指着他议论。”
孙三婶没坐多久就回去了,所以这边灶房里只有她们几人。
“我听说翠翠....不怎么好?”
说了一会儿话后,春娟提起翠翠。
“她啊,”孙母眉头一皱,“能好吗?给陈家当牛做马不说,陈生爹妈对她也不是那么好,人瘦得只剩下一把架子了,瞧着就心惊胆战的。”
孙桂芳倒是许久没瞧见翠翠了,闻言一惊,“那她家人没把她带回去?”
“带啥啊,她爹妈被她伤透了心,也不认她了,”孙母摇头,“而且上个月陈生被那个了,陈生爹妈又哭又闹,指着她说是丧门星,不然陈生能死?”
“屁,”春娟骂道,“他自己犯了事儿,而且肯定是大事儿,不然能被毙了吗?翠翠就是脑子不清醒,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给害了,还把家里人给伤透了!”
见孙母和孙桂芳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春娟吓一跳,“伯娘,桂芳姐,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以往你哪里会说这话,”孙母又欣慰又有些难受,“长大了。”
“挺好,”春娟握住她的手,“我那会儿也是脑子不清醒......”
这边杨继西三人干巴巴地坐着。
他和这吴家汉子是真没啥话说。
说地里的庄稼吧,可这吴家汉子之前也不怎么干活儿,是丢了肉联厂工作后才回家干农活的,所以还不是很懂。
说别的吧....那也没别的话题啊。
孙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轻咳一声说道,“今年的雪瞧着挺大,地里的白菜和包菜都压住咯。”
“是啊。”
“是啊。”
二人异口同声。
然后又尴尬起来。
吴家汉子还问了个更尴尬的问题,“堂姐夫的妹夫现在在肉联厂干得挺好,是最年轻的屠户啊。”
“哈哈是啊,”杨继西尬笑。
“真好,”吴家汉子叹气,“我当初.....哎,不说这个了。”
也没人说啊,是你自己提的。
孙父和杨继西对视一眼。
好在孙三叔来了,话题一下就转到干笋上。
“今年的干笋分了不少钱,我想把房子翻修一下,”孙三叔说。
“行啊,”孙父点头。
“到时候我过来帮忙,”吴家汉子笑道。
“好好好,”孙三叔应着,看向杨继西,杨继西还没说话,就听孙父叫他。
“继西啊,你们生产队又是茶林又是花椒林的,还养了鱼,你还承包了地,这一年到头也没咋歇过,辛苦哦。”
“不辛苦不辛苦,”杨继西咧嘴一笑,“就是忙了点。”
孙三叔闻言也觉得对方是有些忙,更佩服对方胆子大,“承包地可是要很大勇气的,你是真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