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很恐惧。
生命之源的唯一性,被科恩·凯达亲手颠覆。
他们所知的唯一存在,所知的独有规则,都被一击粉碎!
世界改变的步伐谁也不能阻止,无论是什么规则,它都不会永远正确和稳固。所以此时,从科恩身后浮现而出的光影,就预示着旧世界框架已经到了尽头——能够与世界一起改变或者进步的规则才能与世长存。反之,如果不能对第二个生命之源做出适应和改变,那它就只剩下毁灭一途。
然而这种规则的主人,母神也好,伪神魔也好,他们有顺潮流改变的可能吗?
对遥远的往事,人们难以找到确切答案,但他们能肯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很要命。在这种时候,科恩是否倒下、是否还活着,反而是最不起眼的细节问题。他就像一个完成使命的英雄,静静的,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躺在草丛中。
他已经属于过去,而现在,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灵,都万分紧张的等待世界变化——在第二个生命之源诞生之前,比斯大陆还是那个比斯世界,但某些时刻之所以会被加上“关键”、“重大”等等前缀,就是因为事情会在这里转换前进方向,变得截然不同。
宏伟宇宙之下,浩瀚天际之下,两族瑰丽的华光在竞相绽放着,那是两个永恒元素法阵的光辉。这光令群星失色,更让万物胆寒!其中一簇高居苍穹,宏伟无比,好像擎天的支柱;而另一簇自山巅而起,卓尔不群,犹如万世永恒的华章,两相映照中,这片空间全被灿烂的光亮充盈,再没一丝阴影能够存留。
远隔千里,两个生命之源遥遥相对,光线在他们之间变得柔软,时间在他们之间变得缓慢,似乎他们眼中没有高低跟远近的区别,似乎他们已经凌驾于一切之上。
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一道交流的意念也没有,但真正的交锋却已经开始了。
随着他们对望的目光,还有不经意间摆出的姿态,无穷无尽的威压喷薄而出。没有想像中连绵的火光,也没有雷鸣电闪,只是永恒元素法阵闪耀的更加急促。镌刻了万物法则的魔法图案流转着,古朴而坚定的意志在熠熠生辉。混合了规则、生命、自然等多重属性的力量,就这样在海天之间缓缓铺开,不断向周围膨胀、碾压,显得霸气十足。
理应波涛起伏的海域,此时就像被雕刻过一样平滑如镜。只有在两个法阵相交接之处,海水同时被两种巨力挤压,才会偶尔溅起片片薄如纸、利如刀的“浪花”,然而转眼之间,这浪花就被无形之力搅碎气化,卷得不见踪影。
远征军已经全员撤离了,除了自己,他们来不及顾及其它东西。遗留在海面上的那些战舰,还有散落的箱桶,都在第一时间被碾压成粉,然后均匀的分散到每一滴海水中——这里已经不是人类的战场,无解的力量无处不在,无解的威压无所不包,任何生物和事物都不能逃脱。甚至连释放这种力量和威压的生命之源也不能回避,要直面对手的能量侵袭和冲击。
两个生命之源的视野里,对方的身影都在微微颤动。
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生命之源被真正的撼动,被除了自己以外的存在所震慑!而且他们心境和情绪的变化,又会通过下一次的威压泄露出来,再次对世界产生影响。在两种不断变化的威压包夹之下,比斯大陆上,包含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灵都被封闭了感觉,他们不但不能说、不能看、不能触摸,甚至都不能去思考。
整个世界中,魔法元素慢慢凝滞下来,光线暗淡了,水流减缓了,浩荡的飓风停息,肆虐的野火熄灭……这种极端的静寂显然不是好事,因为它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而且程度还越来越深。
对生命之源这种存在而言,它不过是战前的气机自然外露,然而对万物生灵来说,它却是高压下的畸形产物,宛如扼住自己咽喉的大手,是一种没有生路的外在环境,当空气变得像水一样黏稠,当水变得像熔岩一样沉重,凡人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可以说,新纪元的开场白还没真正响起,凡人与普通生灵就快完蛋了。
所以,不但是心有牵挂的远征军在担心,就连母神麾下那些无所畏惧的回归者,也在这时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在伪神掌控世界的时候,影响范围仅限比斯大陆,他们装作看不见就行。但生命之源的对立,影响范围却涵盖整个世界,这其中就包括他们繁衍的外海岛屿。
然而身为回归者,或者说身为母神的侍奉者,他们没有勇气去阻止这一切。因为阻止就意味着反对,反对就意味着否定——他们身上没有科恩的见识和胆略,也没有菲琳的机智和能力,所以回归者此时只能跪伏在母神的巨冠下,个个面无人色,人人无语凝噎。
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有回归者记起科恩·凯达的用处,不管他风格如何,至少他以人类自居,不会对这种世界危机视而不见,但现在科恩死了、菲琳沉默了,还有人来管这种事吗?
人类是需要英雄的种族,当然这种英雄用傻瓜来形容也可以,因为他本身要足够强大,要有足够的威猛战胜恐惧,而且愿意抛弃一切乃至生命。除了科恩,真的还有这种傻瓜吗?
窒息一般的静寂中,灿烂无方的光华中,在所有生灵的绝望目光中,在新生的生命之源的侧面三十几步的地方,一只算不上强壮的手向上伸出了——这只手在形体上很渺小,举得也很缓慢,但作为一种极不和谐的举动,落在别人眼里却无比显眼。
于是,伟大睿智的存在们,目光像闪电一样锁定在这只手臂上,也紧紧锁定住这只手臂的主人——菲谢特·夏麦!
他单臂向上,肘松;手掌竖立,偏斜;四指并拢,不紧;拇指弯曲,微颤。
这算是什么招数?难道直到现在,还有人愿意紧跟科恩的意志。不管不顾的加入到这种事情里来?两个生命之源心中掠过一丝疑惑。而在他们的注意力被这只手臂牵动时,弥漫在这片海域甚至整个世界的威压也就跟着降低了。
附近的远征军终于能吐出嘴里的血沫,远方的生灵们才能呼吸一口沉重的空气。远方的海面上,刚刚缓过气来的讨伐军将领们就开始新的动作,命令部队按照战前计划收拢撤离。而莫亚和海尔特等人却义无反顾的向永恒元素法阵前进,因为在那边有他们最亲爱的人。
“不要紧张,两位,我只是跟大家打个招呼而已。”菲谢特举着手,向近在咫尺的生命之源晃晃,又对远在天边的生命之源晃晃,“而且,我也没有那种变态的实力去干扰你们。”
还真有科恩的风格,虽然不及那个人收放自如,但又多了些洒脱明朗。
“已经干扰。”近在咫尺的生命之源做出冷漠的回复,他的语气很坚硬,用词也非常简略,被模糊光影覆盖的脸庞上,根本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
新生的生命之源在说话,但远在天边的母神却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旁观。
没人知道母神现在怎么想,但她的心境波动一定很强烈。因为她算是被迫应战的一方,主动权要比另一个生命之源少很多。甚至可以说,母神对局势的掌控力并不比菲谢特强多少。也许她心里会感激菲谢特这个打断行为——无论时机和方式,后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还是这种冷漠的风格,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柔和一点。”菲谢特依然躺在原处,不同的是现在身下有一片草地,伤势也好了些,“在诞生的重要时刻,你至少得介绍一下自己。”
他面前是新生的生命之源,而他却像在跟一个熟人寒暄,如果有另外的观众在场,定会对他的语气感到汗颜。
“没有必要。”生命之源话语中的温度没有回升,笼罩在脸庞上的光线也依然模糊,似乎抽点空回答菲谢特就已经是天大的人情。
“有必要,这不是客套,而是规则。”菲谢特说,“你想想看,如果整个世界都不知道你的名讳和来意,我们怎么获知你存在的意义?怎么配合你的使命?我个人感觉,经历了这么多波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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