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羽生说完,主动为她倒满了一杯酸奶。虽然他有点醉意,但手没有抖,酸奶一点都没洒出来,可见神志还算清醒。
陶慈被他这么殷勤的照顾浑身不舒服,从他手中接过塑料封装的消毒碗筷,淡然说道,“我自己来吧。”
贺羽生也不强求,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云水府邸的厨师技艺精湛,做出来的饭菜也很养生,就是口味偏清淡。而源柏寒又是个偏甜食的人。陶慈最近都感觉自己腰粗了一圈。但她确实很久没有吃辣了。此时看着以前爱吃的川菜,还真有几分开胃。
或许是贺羽生喝多了,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和从前的他一样,以致于陶慈看他时也少了很多疏离感。
看着他眉目间的几分惆怅,她轻轻一叹,“你也算求仁得仁了。得到什么,总归要付出什么,都是等价交换。你何必一直计较过去呢。”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贺羽生眯着眼,看她,然后又干了一大杯啤酒。
陶慈盯着他的表情,似在琢磨这句话是真是假。良久,她才轻启红唇,“在我婚礼那天,你完全可以放下一切,趁着我还对你抱有期望的时候带我远走。但是,你没有。而那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次后悔机会。
现在,你要和我说,你后悔了。我只会说,既然当初这么选择了,就不要轻言后悔。因为不到最后一刻,你根本不知道值与不值。现在说悔字,只会两头都落了空。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放下了我,不如努力的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做的更好。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贺羽生眼睛睁大了几分,而后苦笑,“你果然变了。这些想法也是他灌输给你的?”
“人不会一成不变。”陶慈看着老板娘端上几个她从前爱吃的菜,知道是贺羽生帮她点的,她接过,又拿起菜单,点了几个餐前的小甜点,“就好像饮食口味。现在的我连吃辣的能力都退化了。”
贺羽生知道她刚刚点的都是源柏寒偏爱的小食,心里酸楚,“他和别的女人开房,你都能包庇他,替他遮掩过去。怎么就不能体谅我的难处?”
一些私事,并不适合拿出来和外人说。所以,陶慈宁可他误会,也不想为源柏寒解释,只道,“能一样吗?他是我丈夫,而你却是丁雪纯的未婚夫。你要人体谅你,也该找丁雪纯去。”
“我那天已经解释过了,我对她只是逢场作戏,我心里只有你。”贺羽生沉默半天,幽幽吐了句,“我从没想过和你分手。”
“但我不愿插足别人的感情。三个人太累。”陶慈打磨着带刺的一次性筷子。
“我叫你出国,就是不想你看见我与她在一起而难过。想你留学归来时,我也已经把丁雪纯的事情处理好了。那时候,你会嫁给源氏集团的总裁贺羽生。我都计划好了。而且,就算没订婚的这个事情,我原本也是打算供你读书的。当年,你为了我连高中都没毕业……霖霖,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又怎么会负你?”
“可我拒绝。”陶慈耳闻他的承诺,也经过过他的欺骗,此刻心湖再无波澜。曾经因为多年的期待落空而被掏空的心口已经被源柏寒塞得满满。
她烟眼凝望着手中的酒杯,缓缓回忆,“从前,你是私生子,我却觉得你万般都是好的。相貌好,学习好,人也好。而现在,你衣着光鲜,我却怎么看怎么刺眼。
你想利用丁雪纯是你的事情,而我一点都不想参与。以前,我一直以为贺院长是个好女人,坚强而独立,拉扯你到大,还收留了和我一样孤苦无依的孤儿。现在想想,她明知道你爸爸娶了名门千金,却为了所谓的爱情自甘堕落当小三。
孤儿院也是你爸爸掏钱给她办的,最后也因为触怒了季家,才导致关门。连她一手栽培的你,明明那么优秀,结果还是因为她的关系,导致童年的不完整,心理阴暗太多。你对功名利禄的渴望远超常人。”
“住口!不许你说我母亲!”贺羽生怒瞪双眼,一反往日的从容温和。此刻的他似被握住软肋的猛兽,竖毛敌对眼前伤害自己的人,“你不懂,你不懂……我爸爱的人是我妈的,是那个姓季的女人毁了原本属于我的家庭!”
“爱?”陶慈笑了笑,似在笑他的自欺欺人,“源少足足大了你六岁!到底是谁插足谁的家庭?我告诉你,贺羽生,无论伯母有多大的苦衷,都不能抹杀她犯下的错误!她不仅伤害了自己,破坏别人的家庭,更是对你的不负责!”
“如果不是他们用权势逼迫,我母亲又怎么会死?是他们,是他们的错!”贺羽生恨恨道,“我要报仇,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那源少妈妈的死又该由谁负责?”陶慈深深地看着自己的亲梅竹马的前男友,“她是源震南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我的婆婆。论理论亲,我都站她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