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虘婈第 216 章 星海痋衯眦

奈，趁姬明月和纪骜去练剑了，和林涵站在暗河旁边说话。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救小猴子。”林涵说：“是为了姬明月。”

    姬明月道意进展太快了，他本来就有种谪仙人的气质，随时像要乘风归去，就算人还在，心性也要断绝凡尘的。所以能有什么人间的东西能稍微拴住他，也是好的。林涵作为朋友都有这种担忧，何况晏飞文呢。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不敢说。”晏飞文侧头玩着小猴子，笑眯眯地道。

    “为什么？”

    “说了腰疼。”

    林涵没太听懂，不过看晏飞文的笑也知道是个玩笑，于是跟着笑了笑。又想起那法诀来：“你想明白那关于地宫的法诀了吗？”

    “没懂，不过我觉得一定跟小明月有关。”

    “为什么？”

    “除了他，朱雀大陆还有人担得起明月这两个字？我们先确定这点，再思考别的，琴心一点，明月三叠，琴心是什么？三叠又是什么？难道要把小明月叠起来？”

    他总爱说笑，也是因为知道短时间大家都想不出来，所以故意活跃气氛。林涵也没什么办法，他看似平静，其实脑子里这句话一直没断过，搬个药草都在想，就是毫无头绪。

    想不出来，日子也继续要过，矿洞还算安全，但纪骜和姬明月老溜出去，不过看在他们每次都用金乌球带了阳光进来，林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朱厌这家伙现在整天有事没事缠着云瑶，也常年不见人。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还是没人想到。

    直到一个平静的午后，那时候罗浮已经稍微安定下来了，损兵折将之后还能守住山门，没酿成魔灾，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涵正在清点小猴子偷了那些药草，忽然一道虚影从逍遥经里钻了出来。

    “老夫想到了。”器灵老头高兴得不行：“琴心就是纪骜，灵枢仙子曾说过聂云殇是以剑做胆，聂云殇说她是以琴为心，后来布诛仙阵时，灵枢仙子的口令就是剑胆，而琴心是聂云殇剑的名字。剑胆琴心，现在聂云殇不在了，琴心指的应该就是纪骜的剑。”

    他猜出一个词的意思倒是小事，关键是锁定了范围，如果琴心指的是纪骜，是个具体的人，那么明月三叠应该也是指几个人。但问题是，就算明月指的真是姬明月，三叠又是什么呢？

    当时只有林涵和南宫在矿洞里，他还是召集了所有人，跟他们说器灵老头的发现。

    众人都在猜明月三叠的意思，连姬明月自己都在猜，他在矿洞里放出月光，银色光芒照在洞窟里，一片澄明。

    “我有一个想法，不确定对不对。”云瑶忽然轻声道：“但应该值得一试。”

    “什么想法？”林涵问。

    “记得我们上次论丹药道的时候，你说过，没有人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河流的水永远是在流的，这一刻的河流，已经不是上一刻的了。如果月光也是这样呢？”

    不管是按林涵原来世界的常识，还是如今的说法，月亮的光确实是永远不会是同一束，就像流水永不停歇。他们一直往明月本身想，以为是姬明月悟透让月光折叠的方法……

    “你是说，是要让同一束月光，一波三折？难道要用三面镜子？”晏飞文道。

    “你说的这都是取巧的方法，道意是不能取巧的。”器灵老头教训道：“你这心性怎么修道？”

    “我修的本来就是红尘道，红尘贪嗔痴恨，众生相应有尽有，取巧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而林涵这时候已经想通云瑶想要说出来却没法形容透彻的意思了。

    “不是用镜子，是用道意。”林涵说道：“我猜这一句的意思是要让道意折叠月光，并且得是三种道意同时才行。”

    “行，试一试。”

    南宫先被排除，她的剑道还不如月光快。阿九也不行，朱厌用屠龙术试了试，也不行。晏飞文倒是很顺利，红尘道本来就能改变时间，他控制着道意，将月光叠了回去。然后是林涵，他道意虽然生疏，但也勉强做到了。但最后一个人是个麻烦，他们一看朱厌，那家伙顿时嚷道：“看我干什么，小爷只会打架！”

    “难道是器灵老头……或者是小胖鱼……”

    他们正猜想，洞窟内却有光芒亮了起来。

    云岫谷尚绿，所以云瑶常年穿着绿色衫子，她头发极长，手上捧着的光芒照得这张脸肤白如雪，几乎有点圣洁，让人不敢逼视。她手上捧着的正是琉璃灯的碎片，亏得朱厌有耐心，一片一片给她拼了回去，这时候却全部微微散开，碎片仍然聚成一盏灯的形状，灯里有一点豆大的灯火，却亮得让人心惊。

    那火光和朱厌的金乌火，姬明月的月光，都完全不同，但也丝毫不逊于这两者，而且前两者都是聚起来的，她手中的光芒，却一点点朝碎片蔓延，就像群星一颗颗被点亮一般。

    对，就是星星。

    无数的碎片，如同星河一般，悬在她手中，缓缓旋转，看似混乱，实则有序，那光芒每一点单看都无比微小，但谁都无法消灭，就像灭不掉太阳和月亮一样，星星，也是永远不会全部熄灭的。

    随着她手指动作，那小型的星河里每一颗似乎都在移动，像一个复杂的星盘，没人敢打扰她，只有朱厌一脸惊讶：“你悟道了？”

    “我不知道，”云瑶轻声道：“仙居峰是我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我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解释，杀一救百，但一直有个声音问我，谁是一，谁是百？我脑中各种场景一直冒出来，让我抉择，我算不过来。但是我记得那次器灵前辈说鲲鹏成长期很漫长，所以天性会躲避危险，会找到可以依附的存在，这种天性就已经接近窥察天道。我当时问他说天道是可以窥察的吗？他说‘小女娃，你自己慢慢想吧’我想，天道既然可以窥察，应该也可以计算。还想起之前在千机鼎里的经历，我就用琉璃灯碎片在脑中推演，越推越多，就成了这样子。”

    云瑶这番话看似混乱，但在这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懂。因为这就是每个人悟道的过程，最开始只是一个念头，或者疑问，甚至只是一句话，就像在心中埋下种子，然后一点点积累，最后灵犀一点，豁然开朗。

    所有人都能听懂，除了朱厌。妖族虽有自己的大道，却从来不靠悟，都写在血脉里了。相比上古异种是容易存活一点，但跟人类只要悟性高就没有上限相比，气运还是太弱了。

    “所以这几天你不是生气故意不理我，而是在弄这个什么……星盘？占星仪？”朱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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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对他这时候还有心思管这个叹为观止，而云瑶则是笑了。

    “我已经想好名字了。”她说：“就叫星海吧。”

    她话音未落，手中的星海忽然爆炸开来，用尽所有言语也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震撼，巨大的洞窟中，琉璃灯散作亿万碎片，在空中散发星辰般光芒，整个星海都在旋转，互相围绕转动、独自转动、或是成群缓缓移动，每一颗都有各自的轨迹，甚至还有流星，散发着光芒横穿整片星海。

    姬明月的月光，闯入星海之后，在群星之间不断反射，难以想象这要多大的推演量，但数百次反射之后，月光直接原路退了回去。这不是折射后的光，所有人都知道，就跟红尘道意和众生道意一样，回去的，都是原本的那道光，这不是第二条河流。

    明月三叠，在这一瞬间实现。

    地下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矿洞的地面直接裂开，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存在从地下升了上来，露给他们的，只是一个幽深的入口，古篆字刻着两个字：罗浮。

    最先出声的竟然是器灵老头。

    穿着道袍的声音从逍遥经里一跃而起，在空中团团转动，但显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哈哈哈！日与星，生与死，还有红尘无穷和照见一切虚妄的天之镜，你们三对捉对合起来，说是六道轮回也不为过了！”他高兴得仰天长啸：“琴心一点，明月三叠，是地宫里的那件神器感知到你们的气运，传下的法诀，它都知道大劫中投靠你们是唯一的出路！天道尽归于我！天道尽归于我！颛顼！后稷！烛九阴！我看你们这次还怎么杀老夫！哈哈哈哈！”

    器灵老头像是终于扬眉吐气了，在洞窟里尽情长啸，不过看得出这老头虽然嚣张，还是怕死的，只管放狠话，没有动用灵力。否则就算抬手劈几块石头下来，他话里挑衅的那些老对头应该都能察觉到他的存在，赶过来会他了。

    林涵是知道他的憋屈的，当年也算是跟着聂云殇横行三界的人物，要不是聂云殇最终陨落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陪他们这些“小娃娃”玩。而且他们也确实是运气有点差，一路波澜坎坷没停过，器灵老头难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这次好不容易有个神器选择和他一样，可以说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可惜定心丸还没落肚，新的状况就出现了。

    “前辈，好像有点不对劲……”

    器灵老头听到林涵这句话，停了下来，稍微放出感知一看，顿时脚底抹油。

    “快跑快跑，大家进地宫，难民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