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胆寒,碑上刻着四个斗大的红色古篆字:皇天阴地。
段轻名负手立于碑下,仰头看:“老祖亲笔,气势不凡。”
齐婉儿道:“你怎知是老祖亲笔?”
君慕之上前摸了摸碑身,道:“此碑乃地英石精所铸,能在上面留下笔迹,除了老祖再没有别人。”
“地英石精?”齐婉儿将信将疑地拍了石碑几下,半晌道,“与书上记载是有些像。”
“皇天阴地……”辛忌突然倒吸了口冷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阴皇窟?”
此言一出,引来无数惊叹声。所有人的眼睛都闪烁起来,阴皇窟乃老祖修炼之所,里面会有怎样的好处?
“有残祖传承?”周异问顾平林。
顾平林颔首。
周异扫视众人。
君慕之会意:“蓬莱这边,周兄大可放心。”
周异根本不理他,只看南珠。
君慕之笑了笑,对南珠道:“天残门功法特殊,蓬莱取之无用,少主?”
南珠道:“蓬莱不取。”
周异也不道谢,转而看齐氏。
齐婉儿不耐烦地道:“贵门的剑法残废才能练,我们要来做什么,不抢你的。”
天残门并不以“残”为耻,周异没有生气,收回视线,第一个走进了石碑后面的大门。
顾平林回头对步水寒道:“师兄且跟着我。”见步水寒想说话,他又补了句,“以曲姑娘的安危为重。”
步水寒果然没反对,神色凝重地点头:“我明白。”
“君灵使到我这边,”南珠说完,又吩咐几个护卫,“保护好公女。”
“多谢少主。”明公女是聪明的女人,也不逞能,退到众护卫中间。
明公女是顺始公的孙女,她的安危关系到蓬莱岛势力平衡,难怪南珠这么紧张。顾平林知道缘故,还是觉得好笑――南珠关心明公女,对妻子季七娘却毫不在意,夫妻前缘怕是难续了。想到这,顾平林忍不住看季七娘,见她含情脉脉地望着齐婉儿,顾平林摇头收回视线。
齐婉儿对季七娘的目光毫无察觉,走进门才想起来,回头嘱咐她:“别乱走。”
季七娘连忙点头。
周异在前,齐氏紧随其后,接着是蓬莱岛。灵心派这边,辛忌迫不及待地推着甘立前行,这回段轻名没有争先,他不紧不慢地跟在步水寒后面,与江若虚等人说笑,顾平林不动声色地落后,与他并肩而行。
门内是宽阔的通道,并不规整,像是熔岩冷却后的样子,一路走过去,偶尔会见到大一些的洞厅,偶尔也有狭窄之处,仅容一人通过。
走了段路,段轻名道:“师弟不走快点,若是耽误了与天残门的交易,岂非不妙?”
顾平林直言:“谁会动残祖传承,你?”
“我当然不会。”
“他们更不会。”
“你过于放心了。”
“你老实一点,我更放心。”
段轻名笑道:“在你面前,我一向无所隐瞒,但如果你更喜欢防着我,我也不介意。”
顾平林低哼。
他当然是无所隐瞒,在事情发生过后。
“段六公子,”前面君慕之突然道,“云散兄弟的伤果真没救?”
“难。”段轻名答。
君慕之叹道:“当初他的魂伤比另外几个都要轻,想不到……”
他提起此事,顾平林便明白,此人大概已经发现问题,开始怀疑了,不愧是南珠的膀臂。
“唉,意外总是难以避免啊。”段轻名怅然。
顾平林早清楚他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旁边两个被他治好的蓬莱护卫以为他内疚,忙出言安慰,对他感激得很。
南珠微微蹙眉,回头看君慕之。
君慕之没有继续这话题,展开折扇道:“段兄剑术不凡,医术也这般了得,更兼古道热肠,令人钦佩。此番多亏有他,几位兄弟才得以活命,来日少主须备一份厚礼,遣人去段氏致谢才是。”
他发现了对付段轻名的办法。顾平林嘴角一抽。
海境之行这么顺利,原本是不正常的,段轻名为自己“断袖”,段氏家老们第一反应必然是除去自己,只不过诸多原因让他们暂时按下了此事――一者,自己是灵心派掌门亲传弟子,不好处理,一个不慎闹出丑闻,段氏丢不起脸;二者,当着段轻名“处理”自己是不行的,加上有蓬莱岛的人同行,他们很难找到机会下手;三者,得知段轻名纳元九重的消息,齐氏夫人必会阻挠他们迎回嫡长子的计划,至于齐氏修士对付段轻名却被齐婉儿揭破,就是她没料到的了。
顾影剑法何其绝妙,补天诀更是神级功法,段品和家老们应该还不清楚它们的存在以及威力,这才迟迟没有动作;顾平林自己是有心罢手,不想再激怒段轻名;齐氏已经知道顾影剑法的存在,却是为了段轻侯的地位而瞒住消息。倘若蓬莱岛找上段氏,段氏得知内情,岂会继续放段轻名在外?那时断袖的借口也不管用。
顾平林颇有些愉悦,冲段轻名挑了下眉,打算看好戏。
段轻名侧头笑起来:“君灵使太客气。”
此时,前方一阵骚动,众人不约而同住口。
地势开始变化,通道突然斜向上延伸,众人加快脚步,顺着通道上行,很快就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