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一直就是个难题, 要说教书教武之类的, 江陵没什么学生, 不少人都趁着天下不太平,直接跑外边闯荡去了, 要说帮人写家书的话, 许珍不论走哪, 都是出了名的字丑,卖字行不通,难不成继续写小说?
许珍仔细考虑这个可能性。
但是真是太难了。
这世道, 能有几个认真看书的。算了, 还是以后再做打算吧。许珍只好放弃。
时值暮春,天气开始变热,江陵这几日迎接夏日, 不停下雨, 老宅里只有一把破掉的油纸伞, 好像是自己被人贩子拐走那会儿, 小叫花不小心弄丢了。后来被李三郎捡到还回来, 这把伞就一直保持着破破烂烂的样子。
所以两人不能雨天出门, 许珍躲在家里, 趴在窗口看外面, 平日爱八卦的邻里街坊也没有出门聊天。
她实在是没事干,只好跟小叫花一块打扫屋子,抽出旧竹席铺在地上。
快到中午的时候,窗外一只飞鸽扑哧着翅膀飞入房间, 鸟爪踩在窗栏上,荀千春走过去,从鸟腿上拿下来一张纸,摊开阅读。
许珍凑过去看。
上边歪歪扭扭的字和自己有的一拼,写的内容不算多,但许珍还是看出了些门道来。
这上边写的是镇北的事情。镇北如今粮草多,广布学堂,并且听从荀千春的号令,以守为攻,从不参与其他小国的各种事情。稳扎稳打,看起来是不错的,可镇北不动,周围除了郡主之外,还有不少想要拉镇北当同盟的。
七国纷争,各个地方都是久攻不下,因此只能靠谋士到处游说,最被人惦记的,就是李家和镇北。李家忠良,只要站在正道的立场上,就能得到李家的支持,而镇北老实,这么多年来,除非主动进攻镇北,否则镇北一场战争都不曾出面。如此毫不作为的镇北,早就被盯上了。
荀千春看完以后,将信纸卷起来放入兜中,又去厨房拿了几粒谷物递给信鸽吃。
许珍终于有事情做了,连忙询问荀千春:“镇北现在要怎么办?”
荀千春用指腹摸摸鸽子脑袋,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许珍问道:“你不打算管吗?”
“要管。”荀千春思考片刻,回答说,“我不想夺天下,但镇北有和我出生入死的将士,若是被人攻打,我或许要回去。”
这个回答略微出乎许珍意料。
她差点忘了,小叫花一方为王,身边自然有不少朋友。她先前很少听小叫花提起其他人,如今听到小叫花这番言论,忽的有种自家小孩更加成熟的感觉。
小叫花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即便曾经中毒这么久,可内心一直保持这柔软。
这样的小叫花,如何让人不爱。
许珍笑了起来,但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自己跑回去打,你那群将士难道打不过吗?”
荀千春说道:“兵力上打得过,但对方能人多,怕落了别人圈套。”
许珍说道:“这事情确实不容易。但既然兵力足够,你让将士们等下次有人进攻的时候,抓住进攻者,将罪孽深重的杀了来平息民愤,将有能力的招安,暂且当谋士吧。”
荀千春点点头。
许珍说着,有些好奇:“其他地方也乱,你这块地方除了干草多,也没有太大优势,怎么就都冲着你来了。”
荀千春解释:“胡汉有隔阂。”
许珍问:“还没解决吗?”
荀千春老实说道:“我管过,人心难料,管不过来。”
许珍笑着说:“我没怪你的意思。”
荀千春嗯了声,从案几边上拿了张宣纸,开始书写许珍刚刚说的策略,她一手小字写的遒劲有力,而且写的似乎是胡语,符号像藏文,许珍完全看不懂。
许珍有自己思虑的事情,她根据如今局势,觉得自己和小叫花,有些像三国时期的刘表,当年刘表算是个可惜的人物,守着荆州这块必争之地,爱民养士,为人仁德,表面功夫做的漂亮,但脑子里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没什么其他志向。后来又做了不少错误决定,导致自己的格局越来越惨。
许珍有点怕自己也成了刘表那样。
乐观点想,镇北和荆州略有不同,荆州是香饽饽,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必定被人盯上,并且会长久的试图攻下来。镇北藏得远,想要攻打的话必须借道郡主和谢广的地盘,打个三四次还打不下,劳民伤财的,那些人就不会再来攻打。
如果事情能这么顺利就好了。
窗外雨水潇潇,许珍从镇北的事情想到了自身一系列的遭遇。她起初穿越到江陵,艰难的做好事苟活,再到当官、贬官,沦为免费的谋士,每天昏昏沉沉的听别人说天下格局,最后终于又回到江陵,许珍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有前几日遇到的山长,更久之前瞧见的李三郎、古拔公主,在路上看见的老国公,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又熟悉,唯独小叫花一直在……
许珍回过神,瞧见小叫花还在书写,觉得和刘表那样胸无大志也挺好的。她笑着起身去洗手做饭,家里只剩白菜,她直接摘菜叶子过水,放进锅里煮。
煮熟飘散菜香的时候,荀千春正好写完信。
荀千春转身瞧见许珍小心翼翼的端着菜汤过来,像是端着什么稀世珍宝,她笑着调侃说:“先生厨艺,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许珍放下碗,抬头看荀千春,挺开心的问:“有吗?我厨艺竟然进步了吗??”
荀千春说道:“先生以前煮的菜会用刀切,今日的没切,应该是别有乾坤吧。”
许珍低头一看,瞧见碗里几片硕大的菜叶,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切菜。
她尴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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