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这个懒散的穿越女人,极少次专注又认真的解释道:“你不要担心我。”
荀千春看着她。
许珍冷的嘴唇颤抖,哆嗦道:“因为,我是不会死的。”
她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江涛浩荡滚滚而来,天边遮云蔽日霹雳入耳。
一句话解释出口,剩下的又方便许多。
许珍说:“要是我乐意的话,我可以活一万年,而你不一样。”
“你不一样,你会死。”
“可最不该死的,却是你。”
天色暗的瞧不见两人面色,下边的救援还在继续,声嘶力竭和撼天动地的哭声响彻着。
荀千春很久没有动静。
许珍以为她不信,拉着她的手还想再说。
荀千春动了动唇,点点头:“那就好。”
这句话来的太迟,但三个字已经能抵过千言万语。
许珍的脸面被雨水吹得模糊。
她骂道:“好什么好!!”
她脸颊湿漉漉的,想到了那个折腾人的奇毒,很难过的看着荀千春,眼眶也湿润了。
正好旁边路过一个熟人。
许珍将小叫花托付给那人,连忙跑开,继续去救人了。
期间荀千春果然没来。
许珍松了口气,她想着五万点的功德,继续努力救人。
暴雨就和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泼洒。
有人开始指挥挖渠。
风雨中,几名官员撑着雨伞过来和许珍喊道:“员外郎,风雨大,你先别弄了!”
许珍顾不上。
那几人又喊:“我们是礼部司的!”
许珍也不是很想继续。
她正要起身,忽的远远的瞧见了一片浪潮扑腾过来,那几名官员慌张的逃窜,许珍拉一条绳子将几人拽住。
但自己似乎没站稳,几乎要被甩进江海中。
恍惚中,一双灼热的手抓住了她。
许珍抬头一看,眼眶继续发热。
哎啊,小叫花,怎么又是你。我不是都让你,别来了吗。
浪涛滚来,猝不及防,霹雳滔天的浪潮终究还是将两人淹没,许珍呛了好几口水,缓缓的没了意识。
……
暴雨继续持续着,又过一日,逐渐变小。长安积水尚未排出,堆积在城池之中,因此百姓只能继续在北边的高地上等候。
城墙之上,鼓声敲响,为众人提劲。
咚,咚,咚——
许珍被鼓声雨声交杂的声音震醒。伸手下意识的往身边探索,摸到了温热的手,她松了口气,知道这就是小叫花了。
她嗓子哑了,说不出话。
干脆靠着小叫花闭眼睡觉,不管外头风大雨大的吵闹。
头顶是雨声砸在油布上的声音,啪嗒啪嗒乱响,旁边晃过一点肉饼的香味,许珍肚子饿,但是不愿醒过来。
她靠在荀千春肩头。
荀千春十分上道,抬手搂她,搂着搂着,便搂进了怀中,许珍一路从荀千春的胸口滚到腿上,再度累的睡了过去。
太阳逐渐出来,照在树上发出闪闪光芒,但雨水依旧不停的下,排出的水永远比不上江海中涌入的水。
京兆尹加派官员过来稳定情况,几名官员表情十分轻松,因为这次的灾情,比府中众人料想的好的太多。
此次不知为何,百姓伤亡并不多,甚至还有不少自救与救人的。
圣上那里的消息来得快,早就派了侍卫过来,并且开始开仓救济,拨了灾银,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各路官员内心惶恐又庆幸,庆幸没有被治罪,又生怕圣上过几日过来秋后算账。
他们努力的安置灾民,带着百姓走到北边灾害较轻的地方,并且开始挖水渠排水,部署长安城的重建活动。
城墙边的临时基地里,官家推独轮车派送免费食物。
独轮车行走在湿润的泥土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响两下便停一停。
可推到荀千春面前的时候。
几个身穿浅色衣服的看了她一眼,见荀千春是胡人,冷笑一声,直接将车子推走了。
荀千春没心情理他们。
乌云微微散开,分不清是太阳还是月亮挂在中间,发出孱弱的光。
许珍醒过来了。
她睁眼,瞧见荀千春板着一张脸,看了半天,确认后迷糊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荀千春没动静。
许珍懒得推她,又想睡觉。
荀千春说:“我不开心。”
许珍疲惫的点点头。
荀千春继续沉着脸,看许珍,许珍虽然闭着眼,仍觉得后背发毛。
她只好半睁眼瞧荀千春。
荀千春直视她,目光深邃,沉声说:“以后不准。”
这好像是她头一次生气,这会儿汉语中带着浓郁胡语感觉,像个老外在说普通话。
许珍听了,躺在荀千春怀里窝了会儿,随后忍不住的笑。
她脸上沾了尘土,但笑起来依旧明媚好看,脸颊边沾着的发丝凌乱又张扬。
许珍问:“不准什么?”
荀千春道:“不准,犯险。”
许珍听着开心:“什么犯险,这哪叫犯险。”
荀千春沉着脸,不说话。
许珍直起身子,凑到荀千春耳边小声说:“你怕是不知道,我救的这社稷,这江山,以后都是你的。”
荀千春安安静静的,忽然抬起手臂,猛地将许珍搂在怀中。
她有千言万语要出口。
可刚动唇想说。
许珍忽的问道:“为什么就我们没拿到白饼吃?”
荀千春顿了顿,回答:“没给。”
许珍推开荀千春,怒道:“凭什么!”
说完直接起身,跑到派发粮食的人面前问道:“白饼呢?”
那发粮食的坐在地上,起先不说话。
后来许珍问的狠了,发粮食才慢慢说道:“你和胡人在一块。”
许珍说:“胡人怎么了?她可是跟着救了人的,要不是她,长安一半的人现在还在水中啊!”
派粮食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胡人救汉人?你当我们傻啊??”
许珍问:“怎么不是了?!”
她探头张望,瞧见几个眼熟的,想拉他们过来作证,可这几人并无动静。
许珍问那几人:“我家小春难道不是救了你们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那几人摇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派粮食的笑道:“我就说,怎么可能?你和胡人勾结,等着治罪吧!”
许珍震声问:“胡人怎么了?”
发粮食的说:“胡人是异种!”
许珍:“异种?你怎么得出的观点?”
“他们的长相!”那派粮食的说,“长相和我们不一样,非我族类。”
许珍认真又愤怒的说道:“孔丘的脑袋中间凹进去一块,不也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吗,你现在不还是要学他教授的学问!”
派粮食的说不过,骂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许珍还想继续辩驳。
旁边忽的传来一个少年声音:“我作证。”
雨势不大,但还是有雨的。冷风瑟瑟,众人私语,原本十分吵闹。但这人话音落下,这片地面便顿时安静了。
派粮食的正想继续嘲笑这个说话的。
猛地瞧见这说话的长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刺史儿子,又看了看这少年的穿着打扮,好像真是上州刺史儿子!!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物!
那人震惊了:“郎君,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谢广自然知道不能乱说。
他甚至不想和胡人扯上关系,但自己丢人的求救在先,之后被救了起来,就是欠了那个胡人一条命。
他并不打算原谅胡人,但没办法撒谎、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想到这里,他绷紧下巴道:“我说什么,我自己清楚!那个人,的确救了我,也救了很多人!”
派粮食的顿时不敢说话。
谢广重复说:“是这个胡人,在不停救人。”
话音落下,没有人敢接话。
四周静谧的听不见声音,只有雨水拍打地面与叶子的咚咚响声。
紧接着,有人站出来,小声说道:“确实,是那个蓝眼睛的胡人,救了我。”
有帮忙说的,但人数并不多。
又过片刻,几名踢蹴鞠的迎着风雨跑回了临时基地,这几个少年原本正互相取笑着,踏入基地后,瞧见基地这么安静,便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知是在追究胡人到底有没有救人。
这几人立刻毫不顾虑的站出来为荀千春说话,说自己亲眼瞧见了。
派粮食的知道这几名郎君,全都是朝臣家的郎君,自己就是有三十条命都不敢惹这些人啊!
派粮食的已经快疯了。
这年头怎么了,竟然还会有汉人为胡人说话?
难不成胡人真的会救汉人?这怎么可能,而且如果真的给了胡人好处,自己要怎么在圣上面前交代??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表示,自己见到了荀千春救人。
几名官员已经做不出决定。他们低语片刻后,准备去请示京兆尹,看看这事究竟该怎么办。
可还未起身,一名小太监快步挪到了这个避难的搭棚中。
这名小太监身穿金红色官袍,身后有人撑伞,腰间佩玉,不是寻常的太监,而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
他手中握着黄色绸布圣旨,一路划着小船而来,身上沾了不少雨水,被冷风吹得脑壳疼,换做平常人肯定要抱怨几句的。
他却完全不敢耽搁,嘴唇青紫,颤着手宣读道:“宣!员外郎,救灾有功!三日后,领赏!!”
“员外郎???”不仅派发粮食的震惊了,还有那几个学馆学生,以及坐在地上吃饼的百姓,全部震惊不已。
这个小破地方里头,还有个六品官?这位救灾有功官员是谁,为何会,如此低调?!
众人细细思索,片刻后,他们意识到,要说一直在努力救灾救人的,似乎只有——
大家的视线,终于全部落到了那个正站着,讨要白饼的许珍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想早点的但是感冒了影响码字,给大家道歉了呜呜呜qwq明天一定又早又多又爽又甜,可以疯狂蹭小叫花的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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