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实上这也不能怪白苏想不到,没有人能想到顾连州竟然未雨绸缪到这种地步,将旁人对他的一切算计都利用个彻底,他明知道宁温要杀他,所以便将计就计,演了一出逼真的死遁。
顾连州早已决定扶持顾风华,于是在太平城借着与顾风华饮酒的那一晚,表明立场,与他商定了具体的计策。
顾连州事先与暗卫做好暗号,如果发现火堆里绑的真是白苏,即便是用大军抢人也要把白苏抢回去,但他赌宁温不会拿白苏的性命做赌注。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在建邺城外见到的张妩,他当时一句话劝张妩最好跟着去宁国,另外也派人跟着她,如果她不回去,便要暗卫将她捉给梁都尉,直到确定送至宁国皇宫,他猜测,即便没有张妩,宁温也不会拿白苏便本人去冒险,更何况有个七八分相类,更能够骗过他的妇人?
只是,顾连州没有料到宁温居然射得一手好箭,箭无虚发,所以在宁温瞄准火堆里的张妩时,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故意用身体去帮她挡箭。
顾连州身上穿了白苏在凉州送的软甲,阻住不少力道,那一箭虽然射的深,却没有能伤及要害,在坠落城楼时,顾连州知道暗卫会将他接住,便用了龟息之法。
虽然他没有了武功,但龟息这种不算武功的武功,却还是能使的,再加之那箭射的挺深,暗卫便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而后的事情,便由顾风华着手处理,等所有人亲眼看着顾连州被下葬之后,才又将他救出来。
“那宁温又是怎么将我弄成了妖后?”白苏听完事情的始末,但她始终想不通这个问题。
“宁温是否有给你一种叫透水白的玉?”顾风华将腰间的玉佩放在几上。
白苏愕然,“半年前,在石城时他曾给过我一块透水白,妫芷说透水白可以吸人身上的浊气,是个好东西,我便一直佩戴在身上。”
顾连州和顾风华也微有诧异,这个宁温也太能布局了,居然从半年前就开始放下棋子,不过想回来,那个人能耐心的布局十年只为一朝,短短半年,也就不算什么了,想来当时是妫芷也没有想到宁温居然那么早就存了歹心。
透水白除了能吸入浊气,也能夺取旁人身上的龙凤之气,所以一般只有帝后才可以佩戴。
“纵使如此,可他毕竟输了。”顾风华心中也暗暗佩服宁温,他可说与宁温最熟识了,一直知道那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子不简单,却不曾想,不简单到这种地步!看来,宁温才是他大业的最大绊脚石。
顾连州看着白苏一笑,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之所以胜过宁温,是因为他的心有了着落。
顾风华见两人眼神拔不开,自觉无趣,便命几个侍婢小厮带他去府中各处转转。
府中的设计耗费了白苏很大心血,处处都有惊喜,顾风华直转到晚宴时,才意犹未尽的返回来。
大宴上喜气洋洋,身为主角的顾翛穿着一件红色绣金色富贵花的小袍子,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小模样人见人爱。
小家伙见到顾连州时,怔了怔,因着顾连州带着他那会他不过八个月大,而且也只处了短短三日,所以即便不记得了也在情理之中,谁知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满面欢喜的伸出肉肉的小爪子要顾连州抱抱,一边还提醒道,“蛋蛋。”便是抓周时,也是死死的抱着顾连州不放,奶声奶气的提醒着“蛋蛋”。
这明显是一个吃货。
当时是,顾连州一张俊脸,别提多黑了。
这一刻的幸福,让白苏有些晕乎乎的,拉着妫芷不停的道,“他真的没死,真的没有.......”
妫芷破天荒的没有用什么毒言毒语刺她,反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将其中的药粉倒在水中,端到白苏面前,“喝了它。”
白苏想来信她,端过来喝完才问道,“这是什么?”
“毒药。”妫芷冷冷的道。
白苏自是不信,过了半晌,妫芷才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这是相思缠最后一次解药,你圆满了,我也该求一个圆满。”
白苏默默的看着她起身离去,其实今日妫芷今日能给面子出席这样热闹的宴会,白苏已经很知足了,对于她的半途离席,也已经见怪不怪。
院中到处都是红色的长灯,妫芷缓缓的向她的白夜楼走去,唇角不觉间扬起一抹笑,
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绝壁上的白夜楼中,妫芷用药迷倒禾列,静静的在几上写下三封信,每封信都只有寥寥数语,然后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十几个黑褐色的小瓶,装在一个布袋中,又将其中一封信塞了进去。
她走到观星台上,垂眸,果然看见那个拄剑而立的男人,便随手将布袋丢了下去。
婆七看见妫芷银色的眼眸微动,似乎示意他接住布袋,于是在那物距离地面还有两尺之处,闪身上前,一把兜住了那个袋子。
他欣喜又疑惑的抬头,却看见观星台上那个白衣白发的女子胸口插着一柄剑,白衣上迅速的展开一朵血莲,鲜血如雨,和着雪滴落,在崖下的白雪上展开一片红梅。
妫芷冲着呆怔的婆七灿然一笑,刹那间,春风化雪般,令人怦然心动。她闭上眼,从栏杆边栽落下来,银丝飞舞,白衣带着鲜血,婆七心脏紧缩,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飞身过来接她。
然而在他手指刚刚触及衣角时,妫芷的身体瞬间化作粉尘,在寒风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飘散。
沧,我来找你。
这是那个冷绝的女子,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婆七身体在半空,也忘记运起轻功,健硕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然而身上的疼痛,远远及不上心里。
他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漫天的雪,耳中还回荡上上代大巫的声音:妫氏第七十四代巫首降生之初,降雪两月,白雪掩世,不能出行,直至六月初方雪融冰消,尚京数千流民失踪。巫命曰,新生。
这样纯净的女子,终究不属于他。
妫芷死后,这一场大雪足足又下了四个月,仿佛是纪念最后一名大巫的陨落,之至五月才解冻,当阴沉沉的天空破出第一缕阳光时,白苏肿胀的眼睛里再一次流出了泪水。
她说过,如果妫芷还是选择死亡,她会笑着送她,然而,终究是食言了。
看着那一缕阳光,白苏才微微释怀,妫芷与她有某些相似之处,一旦认准了某些事情,便至死方休。
顾连州抱着顾翛进来,见白苏已然醒了,宛若沧海的眼眸中,漾起笑意,便宛如外面那一缕隔了五个月才破云而出的阳光。
“母亲!母亲!”小家伙伸着肉肉的小爪子,挣扎着要扑到白苏身边。顾连州便放他下来,小家伙便颤巍巍的朝她跑来。
白苏在榻上撑起身子,忙伸手接住他。
白苏眉眼间都是笑意,她现在很满足,而妫芷,那样纯粹的一个人,上天没有道理对她这么残忍。
她也一定能够在某个地方寻到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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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融,政阳王便对宁国发起了进攻,然而这场战不知为何,竟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时光流逝,距离这场声势浩大却草草收场的战役,已然十年。
雍熙十一年,做了十一年傀儡皇帝的雍熙帝郁卒而终,以七王为首的一党,第一个发起了叛乱,与此同时,年已花甲的政阳王顾汾,再次对宁国发起攻击,将军宝刀未老,一路攻占城池,直逼建邺。
在尚京宫变之中,顾风华步步抢占先机,一举击溃七王大军,有人看见,七王垂死时,有一名容貌瑰丽的少年将其救走,而后不知其生死下落,传闻,那名少年是七王在太平城时掳来的禁/脔。
孝闵公主在七王势颓之时向顾风华称臣,但只愿意交出一半兵权。
与此同时,陆离带兵攻打北魏,却在大军逼进晋阳时,忽然撤军,将军一夜之间,卸甲归田,不知去向。
同年,顾风华称帝,改国号为“唐”,年号为“开唐”,封珍夫人为后。
开唐元年,新任骠骑大将军顾风雅,率军攻打北魏,宛如疯狼,其气势不下铁血将军陆离,只是这个顾将军绝不接受投降,一旦战胜,必然屠尽北魏军,知晓当年事之人,便晓得,顾风雅是在报亡妻之仇。
就此,唐国与北魏开始了长达八年之久的拉锯战,这些都是后话,且不提,而就在政阳王攻打宁国的第六年时,宁宫起火,时人猜想,不知是政阳王之计,还是意外,宛若谪仙的宁皇在凤栖殿中浴火。
然而了解顾汾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磊落之人,从不屑用阴谋诡计,是以又有传闻,宁皇是在凤栖殿中引火自焚。
无论是哪一种内幕,但是宁皇无后,他死的当夜,朝中大乱,宁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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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从三月初,到八月底,这么久的时间,袖子这种没组织没纪律之人,能够坚持过来,全都靠大伙的支持,每一次看见留言,点击和票票的增长,浑身都是劲儿,袖子一直忐忑着不能给出一个结局,怕大家失望,袖子第一次结文,自然会有很多不足,但那都是袖子的写作功底问题,无论怎么样,这个结局是不会变的,至于宁温之死,之后会有一个后续,专门讲他的,对于他,其实我觉得寥寥数笔已经足够了,有利于大伙发散思维,但是鉴于宁粉们的小心肝,某袖打算写一个后续来交代他的心里,给他这一生做出个总结。
那么,我们下本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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