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余跃痒怒说道。
余娜愕然,继而柳眉倒竖,嗔怒道:“我来救你,你说我想害死你?”
余娜就是这样,斗嘴的话,你休想在她那里占到丝毫便宜。
余跃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的好妹妹啊,你怎么做什么事情都不经大脑呢?我本来没有罪过的,你这一救我出去,我不变成畏罪潜逃了吗?你叫我逃到哪里去啊?”
“我……这……我……”余娜支吾了半天,接不上来。
这时候余跃忽地想起一事,惊讶随之摆在了脸上,还有几分讥讽:“你不是说要休了我吗?怎么这时候又跑来救我?”
“是啊,我是认真的。”余娜柳眉一掀,抬起眼来,望着余跃,一脸的决然,“我要休了你这个哥哥。”
还是要休了我?余跃倏地流了一脑门的汗。
却听余娜继续说道:“这样我们才能重新开始。”
本来这句话她也是要昂首挺胸铿锵有力地说出来的,然而却不知为何,她双颊倏地生出两朵红花,红得鲜艳照人,也迫得她自己难以自持,羞赧地低下头去,双手捻着衣角,又抬起眼帘来偷看余跃。
余跃呆住了!
她在害羞!
从来只见过她放刁,却还未曾见过她害羞,真是天下一大奇观。
然而她的害羞意味着什么呢?
就算余跃再怎么木讷,也于倏然间明白过来:休了哥哥的身份,然后重新开始,原来,这个妹妹喜欢上自己了。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啊!
许多年前,当余正余亮双双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地将他欺负得鼻青脸肿的时候,这个妹妹还在旁边鼓掌叫好。
那时候,他就在心里暗暗诅咒:总有一天,你两兄弟自有恶人来收拾,届时不弄死你们也是个半身不遂,至于余娜,迟早把你压在身下任我蹂躏,叫你还敢不敢幸灾乐祸。
没想到,老天真是开眼啊,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要如愿了。
真他妈讽刺啊!
当咒怨一个一个地变成现实的时候,他猛然发现,原来,这些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是自己深心能够承受的。
余正余亮当初的确蔑视甚至仇视自己,以至于炮火攻击从来就没有休止过,可那只是年轻气盛而已,如果因此就在自己的咒怨之下落得今天这步田地,那自己岂非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
而对于余娜,她根本就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她对自己所有的敌意,所有的反感,其实恰恰是对藏在心中那份好感的掩饰而已,如果这也要遭受惩罚,那么天理何在?
余娜是随着改嫁的母亲来到余家的,跟余跃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虽然这是一个半开化的国度,但余跃来自于一个开放的世界,他也并不是迂腐的人,所以,他完全可以接受这种“兄妹”姻亲。
而且,这样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事情,想起来就觉得刺激,他忍不住都想尝试一下。
但是,抛开对她有没有感情不提,他非常恐惧地感觉到,她之所以主动地大表爱意,恐怕是因为那个深重的咒怨在作祟。
有了这样的感觉,他心中不觉生出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他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当自己的咒怨一桩一桩地变成现实之后,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它的权威呢?
不知不觉地,蒙蒙的雾气遮盖了眼帘,他立刻伸出手来,轻轻擦拭一下眼眸,有些情绪失控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余娜猛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他动情地在擦拭眼泪,她毫不怀疑,这个哥哥已经明白自己的一番情意了,而且还被自己的真情感动得潸然泪下,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忏悔之前对自己的无情了。
“人家又没有怪你!”
只是看了他一眼,余娜又觉难以自持,又是晕生双颊,而且迅速蔓延,蔓延到耳根,耳朵都燥热起来。
粉颈埋得更低了,下颌几乎都贴到了挺翘的酥胸上。
那一刻,她平时的刁蛮任性全然没了踪影,俏脸红扑扑的,眼波闪动,唇瓣微翘,像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花朵,含着羞意,却又无限期盼有人采摘。
那可怕的咒怨,竟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我可怜的妹妹!
想到这里,余跃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模糊了视线:“妹妹,你放心吧,哥哥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他只是觉得,自己害得她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咒怨中,罪孽深重,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
然而这话一出口,那感情乌龙更邪乎了。
要好好对我,那就是说,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接纳我了?
这么想着,她心中的感动、感激和感怀倏地升华到极致,若不是隔了一个牢笼,她就要“嘤咛”一声,扑入他的怀抱,将自己一张滚烫的脸,塞进他的胸膛,去感受他的热情,也掩饰自己的羞赧。
然而此刻那无情的铁栏就那么讨厌地竖在那里,割断了自己的情怀。
她只好转过身去,背贴着铁栏,红着脸,含羞带喜地娇嗔道:“哥哥你好坏啊!”
余跃却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悔恨的心境里,一时不能自拔,闻言又喃喃地说道:“那是以前的事了,以后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
余娜仍不敢回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倒希望你继续坏下去。”
余跃更觉心如刀割:原来这咒怨竟是这般顽固不化,竟然让她迷失得失去理智了。
貌似余娜的母亲鲍氏就经常在背后咒怨别人,有时候痛恨入骨之时,甚至不惜将那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刻在稻草人上,日日以金针刺扎草人,并焚香祷告,施加咒怨。
善于施加咒怨的人,应该也懂得如何去解除咒怨。
“你放心吧,妹妹,我一定会将此事告知二娘,让她来做个处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敢再隐藏什么了。”余跃含着热泪,决然地说道。
告知二娘,那岂不是当面向自己的娘亲提亲?
这幸福来得太快太猛烈了,余娜那颗娇弱的心几度沉浮,几乎不能缓过气来。
“哥哥你真是坏透了,我不理你了。”余娜轻啐一口,娇躯一扭,撒开了腿儿,就往外疾跑。
就在她身形快要闪出门楣的一刹那,余跃才从满心愧疚中惊醒过来,猛地想起一事,急切喊道:“等一下!”
余娜驻足,心中甜蜜和紧张一起涌上来:这个胆大妄为的哥哥,提亲的事情都想到了,那么接下来,他还想干什么呢?
怀着惴惴不安而又满心期待的双重心境,余娜缓缓地忸怩到铁栅栏跟前,忽闪着一双如湖水般澄澈的大眼:“你想怎么样?”
“呃,”余跃将脸贴近了铁栅栏,又向着余娜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他想要亲我。
余娜芳心有如鹿撞,脸上有如火烧,但她还是听话地靠近了铁栅栏,侧着俏生生的粉脸,凑了过去。
“你帮我转告小宇,让他去到曼陀分部,告诉林赛,说我这几天在北湘军军营应付官家,为他们争取时间,一直拖延到研津那边万事俱备,我就前往通知他们一起过境。”余跃一口气说道。
余娜显然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转过头来,傻傻地看着余跃。
看她那神情,余跃猜想她肯定是没听懂,又重复了一遍。
而这次余娜用心去听了,却真的没听懂,就那么一头雾水一脸柔情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刁蛮,没有一丝任性。
余跃无奈地摇摇头:“你原封不动地去跟小宇重述一遍吧,他会明白的。”
余娜没动,有些痴怨地看着他。
“你不是想救我吗?你做完这件事情,就算是救我一命了。”余跃认真地说道。
“真的吗?”余娜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仍然还是来了精神。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余跃把眼睛一挑说道。
余娜眨巴了一下妙目,说声:“好吧,那我就去了。”转过身要走,猛地又转过头来,透过栅栏的缝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余跃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继而转过身,像蝴蝶一般地飞走了。
余跃看着那远去的蝴蝶,深心麻木了一阵,许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想到小宇可以替代自己前往曼陀分团,余跃心中不觉又升起一丝欣慰:看来,坐在牢中,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能做啊。
继而又陷入沮丧:貌似除了这件事情,就只剩等死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朝堂之上,每天都收到来自前方的战报,或者说是噩耗。
从乌仑要塞开始,噩报就一发不可收拾,华强军败了,退守雅士城,下一刻雅士城失了,退守水城,下一刻又说华阳军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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