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大量的血液,一些文臣已经在不合时宜地催促着希望战争早点结束了,“最好在两个月内!”因为持续的时间如果太长,唐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底只怕也要败光了!
但杨易却拒绝在后方文臣的建议下做出“速战”的决策!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他也还没有寻到制胜的契机,他对张迈、郭师庸等人说道:“并非说这场仗一定要拖得很长,或许这场大战会在一两个月内就结束,但或许它会熬到冬天。总之现在谁也说不准!我只知道:如果因为后方的压力而做出速战的决策,那么我们将会输掉这场战争!”
今天的耶律朔古和今天的萨图克,都是吃过唐军亏的人,从战争爆发到现在,唐军的陌刀战斧部队从未捕捉到哪怕一次的机会靠近契丹与回纥骑兵。陌刀战斧部队毕竟是步兵,虽然他们在抵达战场之前也骑马,可是作战的时候需要下马列阵,就是这个时间差足以让契丹与回纥的骑兵避而远之。
但是,契丹人与回纥人也不完全是望风而遁,他们只是避开了正面接锋,而利用了骑兵的优势转向侧面甚至绕到后方,然后进行骑射。有着强弩、铠甲与盾牌的陌刀战斧阵不至于在对射中落于下风,然而失去了肉搏接刃的机会,陌刀的锋芒似乎也就被封存了起来。
当然,以轻骑兵为主要兵种的契丹人与回纥人对唐军骑步配合、步弩配合的强大剿杀力心存忌惮,这是至今为止双方不曾爆发大规模正面冲突的原因。杨易穷尽一切试探性动作,力图引诱对方在一个对唐军有利的战场上开打,但耶律朔古和萨图克却都没有显出急躁来,这一次北庭战役,双方都做足了准备,情报功夫都在有限的条件下做得很到位,小当彼此都上了一些,大失误却都没有。
继续熬下去的话,天策政权只怕会被熬破产,而岭西回纥则有可能会被熬得饿死。
“我们最多只是元气大伤,而萨图克却要面临灭顶之祸!”杨易厉声道:“既然他们现在都还熬得住,我们怕什么!”
在这一刻杨易彻底地站在前线将军的立场上了,而完全不去顾及后方大臣的难处!该要钱要粮要物资的时候他还是照样伸手,但后方的文臣对前线一些指手画脚的建议他则连看都不看一眼!
“难道,真的准备熬冬雪战么?”洛甫打了个寒战,他虽是文臣,却也懂得军务的,尽管在杨易面前是败军之将,然而正因为那次失败让他学到了更多的东西:“那可是两败俱伤,或者一伤一亡的局面啊!”
在凉州,听说了前线将帅的跋扈以后,张毅等人都忍不住有气。
尽管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打赢这场仗,但对后方的意见,前线也不应该这样看都不看一眼啊!只有作为文臣之首的郑渭,出乎意料地没生气:“如果元帅是留在凉州,那么也许会倾向于我们,但他现在去了前线,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得满足前方的需要。”
薛复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赞同郑渭的判断。作为天策军元首的张迈跑到北轮台城去最大的作用只怕不是亲自指挥,而是向全部军民表明一种态度和决心。
“所以,”郑渭道:“他们要打长仗的话,那我们就预先将过冬的粮食也准备好!毕竟萨图克也做到了,不是么?我们的情况要比他好得多,如果萨图克熬得下去,那么我们也就能熬过去。”
“那不同啊。”张中谋叹道:“萨图克是光脚的,我们是穿鞋的,萨图克已经是榨尽全民的力量了,而我们……真的要榨取民间资财的话,只怕这一仗赢了后,整个安陇也得回到战前的破落,那可会为我军的长治久安埋下极大的隐忧啊。”
张中谋所说的这句话,正是华族政权与胡人部落在发动战争机器时,经济方面最大的区别——双方对战争带来的后果,其能够忍受的程度是不同的。
“准备借钱吧。”郑渭说:“我们之前有借有还所建立的信誉,应该足以筹措到不少钱的。”
张中谋一听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深深明白“富借钱易、穷借钱难、闲借钱易、急借钱难”的道理:“当日我军如日方中时,借钱不难。现在北庭战况未定,只怕商人们都还会观望,尤其麻烦的是,萨曼的内乱让丝路被截断了,许多商家的货源与销路都被堵死,现在他们也自身难保啊。”
“自身难保的窘态,很多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怕我们找他们要钱,一旦真到了有钱可赚的时候,这些人的钱马上又会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郑渭道:“当日高昌被围时,我们比现在还要困难得多呢!照样借得到钱!”
张中谋道:“要加税么?”
“不能那么蛮来。”郑渭道:“这可是一个比仓司诸库破产欠债更可怕的举措!”
如果换了强盗出身者,就会下令对某座城市“大掠三天”,那样就可以缓解财政危机,而官僚出身者第一个反应就是加税,郑渭毕竟是商人出身,又算是个有良心的商人,所以他想了想道:“先想办法散播利好消息!那样才能借得到钱。”
“利好消息?哪里来的利好消息呢?”张中谋问。
郑渭沉吟着,忽然西面传来了郭洛的飞信,郑渭打开一看,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比听说郭洛攻克是一百座城池还要欢喜:“郭洛啊,不愧是郭洛!”
薛复问道:“怎么了?他出兵西鞬了不成?”
“不是。”郑渭笑道:“是解苏那边,郭都督用了四个营的兵力就将那条商路打通了,而且天竺那边的第一批货物也运到了马鞍山口,现在正转往疏勒、莎车!货物的量虽然不多,不过有这个消息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