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却猛然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已经没有了一个清兵。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已在不经意之间杀透了清军的骑兵阵列。
勒住马头之后,王樟堂看到了不远处的石有亮,他也和自己一样已经将清军骑兵阵列杀了个对穿。如今的石有亮,战袍、铠甲、头盔上都沾上了大片红色,犹如在血水中泡过一般,原本就长满了络腮胡的黑脸经此一渲染显得格外狰狞。王樟堂正准备发笑,却发现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目所能及之处几乎尽成红色。
此时,那甲喇额真达春也是浑身浴血,身上的血迹既有明军的也有他自己的。他也记不得自己究竟挡开多少来自明军的攻击、砍落多少明军了,总之,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握刀的胳膊也开始在微微发抖。这时候,达春已经完全收起了之前对这股明军的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明军?厮杀起来几乎不顾生死、不知疲倦,爆发出来的战力让自己一方险些无法招架!面对这样一帮杀红了眼的疯子,别说自己手下的骑兵多是一些汉军旗丁,就算全部换成满洲旗丁也不见得能在他们面前讨到多少便宜。
正当达春在气喘吁吁地感叹之时,一大群明军骑兵勒转马头之后再次向他冲了过来,领头的是一员浑身浴血的黑脸大将。没办法,达春身边的甲喇旗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为了大清,杀!——”尽管身心已经疲惫无比,但达春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明军的挑战,带着一群护兵迎了上去
清军营地,发起突袭的飞虎营丙队和滇营骑兵四下砍杀了好几个来回之后,已经准备掉头返回了。没办法,清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在人数上处于绝对优势,在经过初期的混乱之后已经渐渐地稳住了阵脚,开始组织对明军的反击。特别是那些汉军镶蓝旗步卒,已经开始给明军骑兵造成伤亡。面对这种情况,贺震霆和赵印选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毕竟蚁多了也会咬死象,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再者,他们的任务基本上也都完成了,后面还有一道压轴戏在等着清军。
继续冲杀了一阵之后,贺震霆和赵印选开始带队沿着来路返回。见明军返回,清军顿时如释重负,并且由于缺少战马也不好进行追击,只好放任明军骑兵离去。
与清军脱离接触之后,贺震霆和赵印选继续带队前去协助飞虎营甲乙两队一道夹击汉军镶蓝旗旗骑兵。已经损失惨重的镶蓝旗骑兵面对优势明军的夹击,情况更加的不妙起来。
看到明军离去,李应宗和柯永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很快便发现,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数百步之外,人头攒动、步声如雷,一个大型的明军步兵方阵正朝着这边平推过来。森严的铁盾、如林的长枪、严整的步伐无不带给人莫大的压力。
这时,柯永盛大惊失色,也彻底明白了明军的险恶用心:先用骑兵袭扰,搅乱局面之后再用步兵进攻。
不光是柯永盛,李应宗以及其他绿营将领也都看出了明军的用意。情急之下,李应宗与柯永盛赶紧组织人马结阵防御。不然的话,就这么让明军杀过来,对自己一方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营地中的清军刚刚才从明军骑兵的袭扰中恢复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又见大批明军步兵向这边推进,顿时一个个被吓得手足无措,在官佐的严厉训斥下才开始战战兢兢地列队结阵。
远处,明军步兵方阵在快速推进着。跑步行进时,将士们铠甲上的铁叶簌簌作响,配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声,显得格外气势雄浑。
这一次,庞岳除了将泰山营留在城中之外,刚锋、陷阵营全部出动,滇营的步卒也在胡一清的率领下与赣州镇并肩作战。刚锋营与陷阵营的步卒按照以往的演练排列成一个大型方阵,以最前排的盾墙为掩护向前推进,滇营步卒也结成了一个小型方阵紧随其后。
“弓箭手准备!”虽然明军尚且远在弓箭射程之外,但李应宗仍然焦急地下着命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他心中的不安。
清军的弓箭手刚刚列好队,对面的明军步兵方阵已经抵达了二百多步的地方,之后便轰然止步,分成两半分别左右转向并前跑动起来。
明军这是要干什么?面对明军的举动,清军顿时大惑不解。
明军仍在向左右两边跑动,隆隆地步伐声增添着清军心头的不安。突然,清兵们脸上的疑惑迅速演化成了惊恐,他们分明看见:明军向左右跑动之后留出的空地中,一门门装在炮车上的大炮被推了出来,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这边。
“明军的大炮!”看到这种曾带给他们无尽痛苦记忆的杀人利器,最前面的清兵们顿时惊慌失措,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缩,官佐们的呵斥、威胁乃至鞭打都不能起到半点作用。
“哈哈哈哈,该死的野蛮人,我给你们带来了一道大餐,好好地享用吧!”带着六个三磅炮炮组过来的马尔吉奥兴奋地吼道,笑容中满是狰狞。
“快撤!”柯永盛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着急地吼道。
“快撤!向后撤!”李应宗大声附和道。
就在清军手忙脚乱地后撤的时候,赣州镇的炮组也完成了发射前的准备。
“轰!——”“轰!——”随着一连串惊天的巨响,炽热的炮弹落到清军队列中,溅起阵阵血花。原本还算有点模样的清军队列彻底炸了窝,变得凌乱不堪。
“进攻!”见清军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意,庞岳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杀!——”震天的呐喊声冲破云霄,数千明军士卒如同一道铁流朝着后撤中的清军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