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阿晚正在出神之间,就听到了绿枝的唤声,她醒过神来,便从梳妆镜中见到正在给自己梳妆的绿枝正有些狐疑和担心的看着自己。
绿枝是委实担心,自从姑娘大病醒来,原先欢喜开朗的性情完全不见,整日里都是混混沌沌,郁郁寡欢,好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心事般,又好像不知道是在担心着什么,也不知是怎么了。
阿晚看出绿枝的担心,在镜中冲绿枝勉强安抚的笑了笑,心道,好在她身边的这几个丫头都没变,性子跟以前也一样,这让她在面对这么大变故的时候心里好歹也踏实上一些。
她知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震惊和惶恐都是没有用的,当务之急,她不想死,也不想被人当疯子一样烧死,就得小心翼翼地把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摸清楚,然后再想出应对之法,还有寻找母亲......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痛,她甚至不知道这荒谬的世界,还到底有没有她母亲这个人。
那是她是赵云晚时,唯一的血缘亲人,相依为命之人。
可她现在身边的丫鬟都是她十岁之后才开始服侍她的,并不知道她幼时的事。
唯有一个曹嬷嬷,是她的管事嬷嬷,据说是顾家的人,自幼照顾她的。只是那嬷嬷不是以前她身边的人,她不知其品性和深浅,一时之间便也尚未敢贸然打探。
她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强忍着不适道:“绿枝,我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表哥,你知道,表哥那么好,一直都有好多名门贵女爱慕表哥,还有边关那边一些武将世家的贵女,肯定也会有爱慕表哥的,你说,这大半年里,表哥他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绿枝松了口气,她就觉得自家姑娘大病醒来后这几日都是怪怪的,却原来是因为太过挂念世子爷,忧思成疾呢。
绿枝一边帮阿晚梳着头发,一边就笑着宽慰道:“姑娘,世子爷自姑娘小时就只宠着姑娘,从来都不会多看别人一眼的,又怎会喜欢旁人?姑娘若是担心这个,就大可不必了。依奴婢看,姑娘您现在顶顶要紧的还是要好好养养身体,免得世子爷回来后又要生气,到时候世子爷拘您拘得紧了,不让您出门,也不让您随便吃东西,您又要不开心了。”
阿晚的脑中闪过自己那位继兄冷着脸不让她出门,不让她吃东西的情形......那会是种什么样的日子?
她的头更疼了。
阿晚还在头疼和闹心着,紧接着就听到绿枝又道,“而且,姑娘您和世子爷明年年底就要成亲了,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您的身体不好好养养,到时候若是有孕,岂不是危险得紧?唉,要奴婢说,姑娘还小,实在不宜过早有孕,可是老夫人盼孙子又盼得紧。”
说到这里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委实是这国公府子嗣太过单薄,已经是三代单传,偏偏国公府还是将门世家,深受圣上器重,边疆不太平,国公爷和世子爷都要常年征战沙场的。她知道,若不是世子爷坚持要等姑娘长大,老夫人又是真的疼爱自家姑娘,老夫人和国公爷怕是早就让世子爷成亲生子了。
绿枝情绪低落下去,云晚则更是听得傻眼。
成亲,明年就要成亲?
还要有孕,和她的继兄赵恩铤有孕?!
大家闺秀都有专门的嬷嬷教导闺房之事,阿晚对成亲和有孕这种事了解的可不仅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脑中划过那些闺房图册,不由自主的代入她和赵恩铤的羞耻亲热画面,差点就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又晕了过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一直升到头顶,浑身冰凉。
她镇定了自己好一会儿,才忍了颤声继续探问道:“绿枝,你说表哥喜欢我......但不知道为何我最近心里总是不踏实,或者,表哥是不是对我只是兄妹之情......”
前世,姑且当作赵云晚是前世吧。前世的时候,她也从未听说过自己这位继兄有过什么心仪之人,那个人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就像是绝情绝欲似的,他的婚事曾经让祖母赵老夫人和继父定国公操碎了心。
她摇了摇头,再定了定神道,“旁观者清,绿枝,你记得,记得表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何有时我怎么觉得他待我好像也并不怎么好,有时候我好像还有点怕他。”
绿枝听得一怔,她低头看了自己姑娘一眼,见她垂着眼睛,睫毛微颤,细瓷般凝白的脸上微微带了些粉色,就算她日日对着自家姑娘,也不由得微走神了一下,心道,姑娘可真美啊,难怪那样的世子爷也对她视若珍宝,这样的,谁人不爱呢?
世子爷性子冷,待姑娘如何,外面的人可能不知道,但绿枝是自家姑娘的贴身丫鬟,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是当真放在心尖子上宠的,虽然有时好像过于严厉了些,但那也是太过紧张姑娘的缘故。
姑娘这是太久没见世子爷,所以患得患失了吧?
听说但凡女子陷入情思,这些便都是在所难免的。
她笑着宽慰道:“姑娘您怕世子爷才是正常的,府里府外谁人不怕他呢,不过世子爷待姑娘好,就算有时候严厉了些,也都是为了姑娘,姑娘委实不必怕他。不过,您要说世子爷是何时开始喜欢您的,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但奴婢记得,自打奴婢十岁的时候跟着您,那时候世子爷就已经对姑娘很好了,世子爷那样严肃的人,只有对姑娘的时候才会那般温柔,所以您实在不必担心什么。”
她不必担心?她担心得近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