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走过紧畔工地的这家小菜馆,阿三都会刻意放慢些脚步。而当餐时分菜馆里阵阵飘香的菜肴更使他食欲大增,于是他边想象着美味佳肴佐餐,边就着落市后从拐角边小菜场捡来大盆阉渍的咸菜邦子,狼吞虎咽般地嚼着粗糙泛黄的籼米饭。
从那个贫脊的山窝窝来到这喧嚣的都市,转眼已近一年。原本刚出来打工时,以为凭着自己强壮的体魄,必能卖得一份好体力活。哪知人生地不熟,一连找了几天活计,每每却是碰壁。眼瞅着从家乡带出的几张票子终于弃自己而去,阿三不得不把最后缝在裤带缝里仅有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钱付给中介,希图谋得一份暂时抵御风雨的行当,事后却发现象许多刚涌入城市的民工一样,不可幸免地上了黑中介的套。
现在这份在工地打小工的活计有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整整一年过去了,只零星发了可怜的几文钱,算是勉强解决温饱,而剩余的却被精明的工头以各种名义扣押着,最要命的是,如果擅自离开,非但欠下的工钱分文拿不到,还要另外交纳一笔可观的违约金才能赎回以办暂住证等名义被工头滞留着的身份证件,而没有它,阿三明白在这个城市自己将寸步难行。而这剩下的钱,年底也不见得能拿到多少,工头早已放出口风,到时还得根据表现酌情考虑。
阿三站在这正在建设的公寓楼顶层向这个城市鸟瞰,有如玩具的汽车在拥挤的道路上艰难地爬行,人流如织的都市处处弥漫着喧嚣烦躁的气息,他忽然想起家乡的那片大山,那葱翠茂盛的树林,飞流溅壁的山泉渐渐地,他有种回归故乡蓝天碧水下飘飘然的醉意。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新婚燕尔离家寻梦时信事旦旦对婆姨许下的偌言:“花,年底来城里,俺们在城里过回大年。”而现在,年关的钟声越来越近,满大街都是熙熙攘攘、喜气盈盈的笑脸,三五成群的人们提着各式各样购物袋,争相采购着年货。只是阿三发现自己咋都笑不起来,随着岁末的一天天临近,心头负荷也越来越重,他甚至觉得有些窒息
机械地把传送带上的材料卸下,虽说带着厚实的手套,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磨出道道血痕。阿三嘟哝着将手上渗出的血丝使劲往满是污渍的外套上蹭了蹭,顺便在半成品的毛坯房墙角边松了松裤带“奶奶的,老子这辈子住不上公寓楼,难道还不许在这洒泡尿纪念不成?”咕哝了几句,抑郁许久的心扉忽然涌现出莫名的快感。而后的日子里,他把这当成每日一练,渐渐竟成了习惯,要真哪天没机会操练,还忒浑身不自在起来。
天色终于暗淡下来,阿三拖着疲惫的步履,匆匆赶回工棚。远远地却见盈盈笑脸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借着暗淡的光线,阿三终于瞅出来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着的花,他不由楞住脚步,直直站在那。
边上的工友使劲挠了他一下,并打趣道:“平时挺会侃,见了媳妇咋倒反呆了哈?瞧你个傻样!” 阿三一下子从云端坠落平地。借着月色,阿三瞅见花高高隆起的肚子,快要做爸爸了,他不由兴奋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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