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节寸断,鲜血狂喷。
明教诸人似是想不到胜利竟来得如此之快,先是一愕,继而狂欢出声,张无忌更是跳起老高,直引得内伤再度发作,明教诸豪方才齐齐运功为其疗伤。
青书一怔,瞧见司马弥卿陡然憔悴下来地脸,收掌默然。
刚才那一掌劲力之强,他是知道的,若是再任由这数十股劲力衍变一番,即便他周身经脉强韧宽拓,也是免不了裂断之虞。
相生之力大到极处,也就走上了毁灭之途。
可以说,他赢得很理所当然,也赢得很侥幸。
理所当然之处在于,青书的修为已堪破阴阳大道,获悉衍变之能,已在司马弥卿之上,只须好好把握“生”之力量,胜之纯然不难。但侥幸之处,恰恰便是他初通此道,难能把握好这股大到足以毁天灭地也足以化生万物地威能,差一点便伤及自身,到时候胜负之数,还是极为难说的。
司马弥卿呕出大口猩红血液,将身下土地染成酱紫一片。其间不乏凝固血块。青书又是默然,他五脏显然尽碎,除死无他。
这当世地绝顶高手虽是太监,但显然没有如何作恶,只是单纯的想守护着一个人而已。他的所作所为,永远与民族大义、忠孝仁厚挂不上钩,但不得不说,他值得青书去敬佩。
至少,他够光明磊落。
摸了摸怀中的小玉瓶,是胡青牛炼制出来的药物,宋青书喟然长叹。
司马弥卿嗬嗬惨笑两声,定了定神道:“年轻人,你还真不留情面啊。”
青书拾起跌落在一旁地铁木剑,轻声道:“生死之战,我身系数以万计人性命,不可轻忽。”
司马弥卿摇头笑笑:“我孑然一身,唯一肩负的使命也有了托付,宋青书,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青书郑重其事的点头道:“君之所托,宋青书若然违之,天诛地灭!”
远处的范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终是忍住。
司马弥卿哈哈大笑:“咱家生平好斗,斗来斗去,引得圣上不悦,一纸贬到洞庭湖终生不出。后来又与红叶那秃驴斗,却全然没有今日这般痛快。痛快啊,徒孙尚且如此,张三丰何如?我司马弥卿苦修数十年,于武当张真人,仍是望尘莫及。”
青书瞧他脸上涌起一抹亮红,眼睛中有奇光烁起,知道那是回光返照,轻轻道:“你就那么想和我太师傅过招么?”
司马弥卿呵呵笑道:“张三丰天下第一,我若胜之,他、他心中一喜,不定就召了我回去。”说完他不由咳嗽起来,鲜血混着脏腑碎块流到他纯白衣衫上头,一头白发散乱,再不见之前潇洒风度。司马弥卿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眼中奇光闪动,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无力。
他快要死了。
青书默然。他走到司马弥卿身前,俯身下去,低声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不欲你死的不明不白,便与你说了实话。今日你原是必死之局。惠帝召你出洞庭,亦原是我反间计生效,为除汝阳王与谢逊尔我之所说俱乃实言,将来荡清宇内,也会保惠帝一条性命。还望君死而瞑目。”
司马弥卿眼中神光数变,由复杂而至简单,由不可置信而至殷殷希冀,终是颓然叹一口气,缓缓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