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了白若兰一番,看的她又羞又恼忍不住别开了脸,才悠然道:“这就是兰姑娘你不懂了,这世上做哥哥的,哪个会喜欢看见自己妹妹整日穿着扎口衬裤,蹬着厚底布靴,拿着兵器与人打打杀杀的?
你要是打算一辈子这么打扮,若云兄必定会心花怒放连声赞同,说不定还会笑的像个傻子。”白若兰立刻啐了一口道:“去去去,我哥哥才不是这种呆头鹅。”
嘴里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哥哥那副模样,扑哧笑了出来。毕竟还是担心有追兵赶到,南宫星另外雇了一个车夫驾车北行,四人全都坐进了车厢之中。
虽然已经是镇上能买到的最大马车,四人坐进去仍显得有些拥挤,两个姑娘还都精心妆点了一番,弄得小小空间里芬芳四溢,南宫星当然是乐得一双眼睛看来看去,赏心悦目,白若云则略觉尴尬,索性闭上双眼静心练气。
马车比起挥鞭狂奔自然是慢了不少,但本来的计算中就留下了富裕,等到驶进湖林郡城的南大门内,天色也不过将将擦黑而已。
未进城门,就已能看到烟波浩渺的胧湖,其时天色不过微暗,湖中却已亮起了盏盏舟灯,往来花船之上,已能隐约听到婉转悦耳的悠扬歌声,配着丝竹琴乐,恍若人间仙境。
入城之后放眼所及车水马龙,大道两旁宫灯高悬,商铺大都尚未歇业,不少货郎此时方才铺开摊子。白若兰挑开布帘痴痴望着,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和哥哥的凶险处境,只想着将来若有机会,定要在此长住一阵,好生游玩一番。
马车一路驾到朗珲钱庄门前,南宫星让他们三人稍待片刻,只身下车进去,过了约莫两刻功夫,才折返回来,定下了落脚之处。
按说逃亡之人,应该选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入住,免得人来人往漏了风声。可南宫星却偏偏选了这里最大的鸿禧客栈。按说这里住得舒服吃的也好,就算贵些南宫星也已经抢着一口气付了半个月的押金,总归是件高兴的事。
可白若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唐昕的神情,也显得有些难以捉摸。因为她们两个都看到了进门时南宫星回头望向对面的那几眼。鸿禧客栈的对面,是千金楼。艳绝天下,色满神州,分店开了不知多少的千金楼。
当朝宠妃,曾是千金楼的舞娘魁首,无数富豪商贾,均以拥有一个在千金楼挂过花牌的爱妾为荣,就连武林中百年来每隔一段时日便由众人评出一榜的江湖四绝色之中,都有三人曾在千金楼做过挂牌卖艺的行当。
武林中的天下第一楼自然是清风烟雨楼,而寻常人心中的天下第一楼,尤其是男人心中,则必然是千金楼。
而对面这间更不是寻常的分店,正是千金楼中的第一家本铺。可谓是第一楼中的第一楼。这里不仅是能让你怀抱千金小姐一般的美人之处,也是一掷千金难买红颜一笑的奢靡所在。
连白若云也忍不住望着对面门楼上高悬的两串大红宫灯,问道:“南宫兄,你要请我喝的花酒,难不成是在这里?”
南宫星从掌柜手中接过属于他们的四把铜钥匙,扭头看了一眼神情各异的三人,笑道:“不错,既然要请若云兄喝花酒,当然要去最好的地方才行。”
他张望了一眼千金楼门前的花榜,又道:“不过咱们来的太早,和我预计的相差太远,咱们起码还要再等上四天才行。”
四天?白若云皱了皱眉,转身看向那张用百花缀边,写满了名字的巨大红榜。红榜上写着的一个个名字前,都挂着一个小小的花牌,名字后则写着初七、初九之类的日子。
那些名字自下而上越来越大,而名字写的越靠上,日期便越是稀疏,最上的十来行,大都能间隔两日。这其中还混着一些写着几日后的名字,凡是这样的名字,前面的花牌都没有缀上鲜花,似乎是预留席位的样子。
白若云仔细一个个看了下去,写着的日期上符合四天之后的,只有两个。一个在下方接近底部的位置,叫桂香。另一个则离前十行不过一步之遥,写着的名字,叫做凝珠。到了湖林,即便是再怎么紧迫的旅人,也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略略松弛片刻。
更不要说已经完全陷入迷茫不知所措境地的白若兰。不过半天功夫,她和唐昕就先后适应了身上毫无半点江湖气的裙装,也忍下了头上叮当作响的簪钗耳环,罩着帷帽,被南宫星连哄带劝的领去游山玩水。
打着隐藏身份的旗号,南宫星硬是给白若云也换了一身锦衣绣袍,佩剑留在客栈,四人一道出行,倒真像是家风开明的公子携家眷踏春赏景。只不过明眼人还是看的出,那两位女眷足下步履矫健,可绝不是大家闺秀弱柳扶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