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看完蜡封纸筒中的小纸条,说:“收到情报,胡仁儒向戴笠汇报审查特校的情况,建议就地执行家法。不过,戴笠没有同意,下令将所有中层干部押往重庆复审。”
韩铁锤三兄弟不解何为“家法”。温宁解释道,戴笠对军统内部监控素来严密,有所谓三督三“官”的政策,抗战时期一律不结婚,违法处以五年以上的徒刑,算是家法之一,“官”字其中一个谐音,就是棺材的“棺”,他老人家最恨贪腐内斗,一旦稽查核准,一概不讲旧清,实行枪决以儆效尤。
韩铁锤听完连连咋舌,“对自已人都这么狠,那地方还真是龙潭虎穴,我说干完这票,你也赶紧撤吧。”
温宁不答。
“还好,姓戴的特务头子没受蒙蔽,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到重庆他们就有沉冤得雪的机会。”韩铁锤嘻嘻笑着,见温宁仍一脸严肃,打趣道:“我说,你昨天置办了那么多嫁妆,不用会不会有些……咳,浪费?”
温宁没好气地瞅了韩铁锤一眼,总算开了笑颜,“事情没有这样容易了结,你认为,鬼子都做到这一步了,会放特校的人活着离开?”
“那他们还会干啥?”二岔子问。
温宁不假思索,“就像田二姐写的那个‘杀’,他们一定会设法杀死我那些同事。”
三大炮说:“要杀还不容易,拿挺机枪扫过去,喝口茶的功夫,解决问题。”
“也不知道我离开后,剩下的人是怎样应对胡仁儒的。如果按我临走前的叮嘱,她们服软拖延时间,也不会轻易吐出其他人的黑点污处,胡仁儒应当还没有拿到想要的材料。那么他向戴笠的汇报,很可能是投石问路。既然戴笠不同意就地执行家法处决,方太太又已彻底暴露,他担心夜长梦多,肯定会痛下杀手。只是,他总须向戴笠交待,要经得起本部对这批人死因的核查,不会简单粗暴了事。”温宁分析着,又道:“现在最糟糕的,是特校里面的消息传不了来,咱们的人混不进去,无法知已知彼。”
韩铁锤说:“打狗不倒,反被狗咬,要干就干到底。我们想想办法,总能混进去的。”
三大炮摆手,“没得办法,我瞧见送菜的菜农都只将东西放在校门外,人一个也甭想进去。”
“噫,那个狗洞呢!”韩铁锤一拍脑袋。
温宁莞尔一笑,“你还想钻狗洞?没用的,那样明显的缺口,胡仁儒在抓住老李头的时候,一定同时堵住了。”
韩铁锤眉头攒成山字形,搓着双手踱来踱去。
“有一处地方,也许可以进特校,就是……有些难,也危险。”温宁思索半晌,看向韩铁锤,“铁锤,你在山里多年,攀山越岭的功夫怎样?”
韩铁锤一听,与二岔子三大炮相视叉腰哈哈大笑,“你这可问到我了,当土匪头子这些年,还没见过我攀不过山爬不过的岭!”
温宁仍然不敢确定。她想尝试进入的位置,就在特校西南,朱景中和蒋蓉蓉住宅后。她记得,那后面有一截断崖,百来米高,崖下具体景况不明,以前建校时,为防止外人由此处偷摸入校,特地用水泥建成以2米高的堡垒防护。且不说断崖险峻,光那堡垒,壁面光溜滑手,周边几株大树早被砍掉,没有攀援的依靠,莫说常人,就是经过军统特训的特工,寻常飞檐走壁的功夫,也没法攀爬上去。
韩铁锤听完温宁的描述,不以为然地说:“听起来不太好伺候,但是一定能想出法子,趁着天色还早,我先去探探路,再得去铁匠铺和杂货店准备些工具。”
看过时钟,已过午后,温宁点头,说:“行,我们一起先探路,可以的话,正好今晚摸黑进去一趟。”
三大炮连连摆脑袋,“那种山崖,温姐姐你就别去试了,没你的戏!”
温宁微笑,“我实地瞧瞧,再没有比我再熟悉特校的人,给你们出出主意总可以吧。”
韩铁锤蛮为乐意有温宁相陪,“都去都去,少了谁都不算齐整。”
一行四人说走就走,自韩铁锤认潘万军为干爹后,出入兵团基本大摇大摆,没有哨兵敢拦。进城后为温宁叫上一台人力车,其余三人快步跟行,到特校的山脚下车,由温宁指点方向,绕行到断崖所处的后山。
崖下是一片凸起高耸的山坡,樟树、芭蕉树和竹子相错伸展着枝干,足下铺垫一层复一层落叶和泥浆,从树叶稀疏的地方望去,断崖壁上布满青绿的苔藓,苔藓上或点缀一两朵红的黄的鲜花。在这样的山林中行走,呼吸的是最清新的空气,但每踏一步都得小心蛇虫和坑洞。花了半个多时辰,拨开挡路的杂草荆棘,四个人总算到达崖底根部。仰天看去,这断崖还真承受了天地造化的刀削斧切功德,几乎是呈“1”字状笔直地竖切下来的。附着在断崖上的,除了苔藓、野花杂草和偶尔从崖缝钻出的几根小树枝外,再没有别的。
温宁一看之下,颇为着急,心道就算攀崖也得步步为阶,这外断崖只怕搁脚的地方都难找!
韩铁锤也是紧锁眉头,四下查看,尝试攀爬几步,又回头与两位兄弟商议嘀咕,反复考量了大半个时辰,兀自没有理清头绪。此时忽听三大炮说:“咦,这里有个脚印,温姐姐,是你留下的?”
三大炮所指的脚印位置,在断崖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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