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我都非常悉,他们是这里老人,他妈年轻的时候就那样,疯疯癫癫,他爸就是让他妈气死的。”吴大妈说:“这小子随他妈也随他爸,随谁多点我说不清,反正他妈年轻时候也是乱七八糟,就那么回事。不过她这个儿子还算地道,就是脾气不太好,知道他有病我们这里也没人敢惹他。”
“这么说,他就算违法犯罪你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喽?”老卢忽然插话说。
“你看看,让我猜着了不是,这小子肯定犯事了。”吴大妈忽然兴奋起来:“这么大个人连媳妇儿都没有,身强力壮的,天天晚上听胡同里窗根底下那些小年轻谈恋爱,一个个跟猫叫似的,他还不急得直挠门?这些小年轻的也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害臊,不管有人没人抱一块就对着啃,鼻涕哈喇子蹭得满脸都是,我这个老太太见了都脸红心跳半夜里睡不着觉,更别说他了——电影电视里爱情片酸吧,酸不过我们这片的窗户根,我现在还听上瘾了,晚上关灯要是不躺着听一会儿都睡不踏实。”
我和老卢听完都笑出了声,笑过之后我们又接着发愁。
“这些日子我看他总是偷偷摸摸往人寡妇家里跑,我出于工作责任心跟过他几次,没错,就是去了西头杨寡妇家。”吴大妈把话绕回来说:“看他进了杨寡妇家门我就回来了,没敢再跟过去,两三趟都是去那。”
我和老卢精神大振:“他去那干什么?”
吴大妈横了我们一眼:“那我哪知道?你们老爷们儿的事你们老爷们儿自己琢磨,反正不是去干好事,我这么大岁数去听寡妇窗根,让人看见还不笑话死我。”
我笑着说:“您这也是工作需要,组织上会支持您,下次您就放心蹲墙根底下听个够。”
老卢瞪了我一眼,回过头想了下跟吴大妈说:“就是那个带着上中学的女儿过日子的杨寡妇?他们怎么搞到一块了,这我可真没想到。”
“可不是,谁也没想到,不知道我人品的,还以为我在背后败坏人家寡妇声誉。”吴大妈慢腾腾地说:“杨寡妇平时不言声不言语,没想到真是蔫人出豹子。她们娘儿俩都不是这里老人,搬过来五六年了,她那个闺女上小学的时候来的,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成绩全校数一数二,她妈正天天为这事发愁呢。”
“孩子学习好愁什么?”我说:“学习不好才愁呢。”
老卢叹了口气说:“孩子要是考上大学,当妈的拿不出学费能不愁吗?”
我点点头默不作声,盯着面前的吴大妈看,吴大妈让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抻了抻身上月白色斜襟褂子,又对着墙上的镜子看看脸,确定自己没有异样才放心坐下来,质问我:“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移开目光说:“这个杨寡妇有老公,离了,我那里有他的管制人口档案,她老公就不能给孩子掏点学费?”
“还掏学费呢,两个人打得跟热窑似的,不出人命就是好事。”吴大妈转脸跟老卢说:“杨寡妇老公来过几次,长得一表人才,要不是蹲过监狱也不可能找她来复婚。也不知道以前两人是因为什么离的,他老公来求过几次,这个杨寡妇就是死活不同意,因为这个他们打了好几次。”
“怎么回事?”老卢说:“复婚是好事,她怎么还不同意?刑满释放人员最担心的就是家庭遗弃,失去归属感,自暴自弃重新又走上犯罪道路,她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
“谁说不是呢。”吴大妈说:“可人家的事咱也管不了,要是我,看在孩子面上也不能这么做,好歹那也是孩子亲生的爹,这让孩子怎么想?像她女儿这么大正是最敏感的时候,有个完整的家庭比念十个大学都有教育意义,我看电视上是这么说的。”
这时门外一阵骚乱,胡同里由远及近传来喧哗声和纷乱的脚步声,很多人吵吵嚷嚷的跑来跑去,一个年轻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拽开居委会的门说:“快,快去看看吧,要出人命了,一帮人到杨寡妇家闹事,她丈夫快把杨寡妇打死了。”
“怎么回事?”老卢“腾”地站起来。
“我去看看。”吴大妈拦住老卢说:“这事我有经验,你们先别出头,要是我去了他们连我都打,你们再收拾他们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