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姑太太也是为了孩子好!”孙夫人温言道,“做父母的,哪个不是为了孩子着想呢!只是,之前却未曾听闻本朝有过先例,回头嫂子跟你大哥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姑太太,就算是给公主郡主侍读,这要侍读几年,多久能够回家聘嫁,姑娘家耽误了年华,那婚事再好也有限了!”孙夫人没有说的是,就怕拖到公主出降,到时候陪读还要变陪嫁,那就更加麻烦了,难不成好端端一个姑娘,还得去给驸马、郡马什么的做小妾不成。而且,这皇子的伴读好说,每日里一早从家里出发到宫门口,等皇子一起去宫学,回头下了学自己回家,可是这姑娘家难道也是如此,这可不合女儿家的规矩。
被孙夫人这般一说,薛王氏也有些犹豫起来。就算是给公主郡主做侍读,归根结底还是伺候人的,本朝的公主郡主成婚平均都比较晚,十七八岁算是小的,拖到二十出头也是有的,宝钗如今已经十三了,女孩子若是及笄之前还不能定下来,日后议亲就得下降一个档次了。
见薛王氏已经犹豫,孙夫人也见好就收,免得被自家这个小姑子觉得自己纯粹是见不得她家好,干脆便转移了话题。
而书房那边,王子腾和王仁正在跟薛蟠说话。不管怎么说,粗一看,薛蟠其实生得不错,身材高大壮硕,浓眉大眼,面目即使算不上秀气,那也是相貌堂堂,举止也算不上粗鲁。
不过,等到说了一会儿话,本来还算心情平和的王子腾已经是快要按捺不住火气了。
这长辈与晚辈之间,其实也就那些话,王子腾先是随意寒暄了几句,然后便问道:“蟠儿如今在读些什么书?”
薛蟠立刻傻了眼,自从他爹死后,他似乎就没怎么碰过书本,当然,春宫图传奇话本什么的除外,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还在念四书呢!”
王子腾也没有多想,只是说道:“这四书乃是圣人经典,便是念一辈子也不为过,你随便说两句来听听!”
薛蟠坐在那里,只觉得屁股底下一下子钻出了无数钉子,他吭哧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窈窕淑女,君子好,好……”
王子腾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这是四书吗?这是诗经!”见薛蟠神色惶恐,王子腾勉强沉住气,问道:“既然念过诗经,那么将开篇背一背!”
薛蟠心里叫苦不迭,他刚才那一句还是平常跟着金陵一帮纨绔出去调戏街上的妇人的时候,那些纨绔念叨得多了,他才记得的,至于诗经开篇是哪一篇,他怎么记得!
王仁见薛蟠几乎要抓耳挠腮,只好在边上提醒道:“刚刚那句表弟不是记得挺好的吗,从头开始背便是了!”
“啊,从头……”薛蟠满脸茫然,王仁心中长叹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这年头的《诗经》那是蒙学中的内容,相当于后世教幼儿园小朋友:“鹅鹅鹅……”一样,连这都记不住,真是没办法了。
王子腾本来想着外甥第一次来,要好声好气地教导一番,让他日后还是收收心,不要游手好闲,好歹他也是薛家的家主,总得有个家主的样子,结果几句话不到,王子腾顿时觉得怒火熊熊,要不是薛蟠不是自己儿子,他就能直接将手里的杯子砸到薛蟠脑袋上去,饶是如此,王子腾还是阴沉着一张脸,说道:“行了,不会背回去再读!不过,蟠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也该懂点事,尤其这长安城,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便是路边一个小贩,说不准就能跟哪个王公大臣扯上关系!到了长安,你就给我老实一点,好好多读几本书,不求你有什么功名,但是,也别让人说我王某人的外甥,连个诗经都背不下来,我丢不起这个人!”
王子腾久居高位,这一发火,薛蟠一个哆嗦,赶紧站了起来,垂手低头听训,这还是早春的天气,愣是出了一头汗。
王子腾见状,也觉得索然寡味,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跟着你表哥,先去渐渐你二舅舅,然后再去后院见过你两位舅母吧!”
薛蟠一听,如蒙大赦,不等王仁开口说什么,急忙就道:“那外甥就先告退了!”说着,几乎是小跑着溜出了书房。
王仁只得赶紧跟王子腾告退,跟了上去,才出了门,就看到薛蟠站在拐角处用袖子擦了把冷汗,然后长松了口气,见王仁出来,有些尴尬地一笑:“仁表哥!那咱们这就去二舅舅那里吧!”
王子胜跟薛蟠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是说了几句客气话,什么都是自家亲戚,若是有什么难为之处,尽管找他云云,倒是让薛蟠添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