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北京（二）

门，我想要借这个机会宣传宣传深蓝影院。深蓝影院自开业起片单全是我亲手选的，我也写了很多评价、很多分析、很多阐述，每场电影被放映后深蓝都会组织讨论，相信电影爱好者们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文艺影院是谢兰生很重视的一个事业，他并不想全部丢给莘野来做宣传推广，他要尽力，而“解禁后的首部作品”+“商业片”噱头最大。今天开始，他会参加不少节目，都会提文艺影院，那因喜欢《一见钟情》从而注意报道的人也会看到“深蓝影院”，可能，也会走进深蓝影院。

    几分钟后，关于电影内容、电影内核等方面的问题问完，主持人又转向主演，问杜授田：“我们知道杜大帅哥演过很多经典电影，比如去年的……那，这一次的拍摄经历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有。”杜授田的香港腔极重，他的片子都要用配音，“就是谢导太难搞了！！！”

    “啊？”主持人大笑起来，“具体说说？”

    “有次那个金熊奖的导演南明过来探班。”杜授田的语速很慢，很费劲，“他问谢导，你对演员会要求到什么程度？还说，他自己对他的演员其实没有太多期待，他会提要求，演员们能做到最好，但ng三次还做不到的话，也就算了，他不坚持别人去做非常困难的工作。当时谢导沉默几秒，说，‘我也是。’我们听到目、瞪、口、呆！因为谢导根本不是！”

    “对。”孙芊芊此时插话，“谢导要求所有演员必须达到他的要求，演出他要的感觉，不管主角还是配角。一个镜头谢导能拍一百次，或二百次！”

    谢兰生说：“哪有那么夸张呢？”

    “好了好了，这样来问。”主持人说，“请问谢导目前为止最多一镜拍过几条？”

    谢兰生呆了呆，回想了下，回答：“应该是拍《星河》那年，第33镜拍了96条。”

    台下人都笑了起来——杜授田和孙芊芊等说的就是大实话。

    主持人又问起谢导对演员的“点石成金”：“孙芊芊，听说你在试镜现场曾经打算拒绝角色，感觉自己作为超模不懂电影不会演戏。”

    “对，”孙芊芊说，“当时谢导指着我说，‘我让你从此会演戏’。”

    “那你现在会演了吗？”

    “不敢说会。”孙芊芊道，“但有自信让期待着《一见钟情》和双胞胎的观众们不会失望。”

    “那我们拭目以待了。”说完，主持人又主动提起欧阳囡囡说谢兰生“又是导演又是导师，如父如兄”的话来了，因为兰生拍《生根》时曾教会她读书写字。谢兰生在这15年捧红无数男女演员，他的主角拍完电影基本上都发展很好。欧阳囡囡拍完《生根》在大城市一度一边当保姆一边当演员，偶尔演点小的角色，不过，1996年，谢兰生把欧阳囡囡推荐给了一个大导，从此囡囡顺利起来。

    “对，”谢兰生说，“不过那是主要因为欧阳囡囡自己聪明。”

    “嗯，”主持人说，“欧阳囡囡曾经说过谢导肯定有福报的。”

    谢兰生勾勾唇，没说话。

    最后话题又转到了深蓝影业这出品方。主持人问谢兰生：“为什么选深蓝影业作为电影的出品方？我们知道，深蓝影业的莘总是《生根》《圆满》的男主演。《圆满》之后的这9年双方一直有联系吗？听说私交甚笃？那这回选深蓝影业和私交有关系吗？”

    “……有。”被冲动推着搡着，谢兰生缓缓地道，“莘野……他是我的贵人。14年前，拍《生根》时，他几次在我走投无路时帮了我，出演角色、拿回设备、筹措资金、出售版权……10年前，也是莘野使得《圆满》柏林擒熊，真正‘圆满’。这回呢，莘野又是亲自做了《一见钟情》市场策略。他一直在我的身边。可以说，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哇哦，”主持人道，“差不多是生死之交了。”

    “嗯，对。”谢兰生点头了。

    他无条件信任莘野。这些年来，也有不少其他的人为了出品他的电影捏造谎言挑拨离间，希望他们渐行渐远，可谢兰生从来没有任何一秒怀疑过，他甚至懒得去问莘野。

    想想，谢兰生又把麦克风重新放在嘴唇下面，说：“主持人刚才说，欧阳囡囡曾经讲过我一定有福报是吗？那，大概，莘野就是我的福报了。”

    “哇。”听谢兰生用这种话形容二人的友情，主持人也颇受震动。

    谢兰生只觉得自己现在真是黏黏糊糊的。只要提及到莘野，他就变得不得章法，枝枝蔓蔓，无法控制。

    接着，《一见钟情》的首映式又进行了一些流程，比如和观众的互动，包括问答、抽奖等等，抽奖奖品颇为丰厚，有签名海报，还有ipod。

    最后，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道：“好，现在是8点59了，时间只剩一点点了。咱们会在9点钟整开始放映《一见钟情》，相信大家全都已经非常非常期待了！那么，导演最后再跟首映的观众们说点什么吧。”

    “好。”谢兰生把话筒接过，说，“我……我不指望大家都能喜欢《一见钟情》，可，我真希望……你们可以认真观看这部片子，因为对我并不容易，今天对我意义很大。”

    这个时候，观众席上的灯光带渐渐暗了，这象征着《一见钟情》中国首映即将开始。

    望着幽暗的观众席、观众们的明亮目光，和已经被启动了的放映机和其他设备，谢兰生的眼前蓦地涌上来了一层白雾。

    收尾词是准备好的，谢兰生坚持着说：“我当导演15年了……”

    “咔”的一声，两束白光从放映机被打到了大屏幕上。舞台的等还没有灭，可是马上就要熄了。

    谢兰生终究没控制住。

    他又想起了在咖啡馆上蹿下跳挂白布的那些年，还有在租碟社左右不支求盗版的那些年。在前面的那些年，观众总说看不分明，而在后面的那些年观众又说不够“带劲”。那时的他总是在问，“什么时候，我的观众也可以在电影院里清清楚楚观看画面呢？”“什么时候，我的观众也可以在黑暗当中全神贯注欣赏电影呢？”

    一个眨眼，两滴泪从他的眼眶争先恐后地掉出来。而后，眼泪就像出闸一般，谢兰生竟无能为力了。

    他用指尖抹掉眼泪，可是眼泪越来越多，他低着头，十分狼狈地抹了几下，抹不干净，每回抹完泪又出来，再次抹完泪还出来，于是兰生只有强忍着把收尾的话说完。

    “我当导演15年了……”谁也没想到，今年已经36岁、两夺金熊的世界级大导演谢兰生竟在他第9部电影的首映式上泣不成声，他拿着麦克，哽咽道：“我拍电影15年了，今天，我的电影终于能在这片土地上公开放映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还有更新！但不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