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呜呜……还骗我!”拥抱变成了捶打,程红一口咬在不良中年的胳膊上,呜咽道,“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爸爸是不在了,他是为了阳城的千家万户,也是为了妈妈、弟弟和你,他希望你照顾好妈妈和弟弟,不管今晚看见什么,都只是梦,妈妈已经失去爸爸,你还想让她失去谁?”
程伟擦去少女脸上的泪水,没有隐瞒,没有欺骗,彻底敞开心扉,“记住爸爸今晚和你说过的话,这是程家的命,爷爷奶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爸爸妈妈也会这样,你和弟弟将来或许也会这样,程家就是这样传下来的,跟你没关系!”
“是因为妈妈又要给我生个弟弟吗?”小小少女紧紧搂着程伟的脖子,仿佛抱着世上唯一的依靠。
程伟无地自容,狠心到底,“所以你今天就要长大,因为你要照顾两个弟弟!”
少女止住哭声,依然泪如雨下,双眼晶莹剔透,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程伟,“你也是我弟弟吗?”
不良中年抱起程红直冲云霄,泪洒长空,再上九天揽月,无边掌影盖住漫天星辰,“我就是程家能一手遮天的靠山!”
金黄色的神光,在月下突然现形,错愕之后,亡命狂奔,晴空霹雳突闪,劫雷滚滚而来,程伟抱着小小少女漫步在电光中,代天地法则而宣。
“天地纲纪群伦!”
惊雷有如臂使,从不落空,金黄色的神光忽明互暗。
“万物自肃涤清!”
一群家燕东来,鸟喙中的衔泥,径直飞向金黄色神光,如影随行。
“人世务从严洁!”
千里沧浪江,狂风突起,倒卷江河,如龙吸水,九根擎天水柱刺入苍穹,截去神光退路。
“诸法伏退绝灭!”
劫雷成海,衔泥染神,水柱如剑,天地万物同声同气,人间有如牢笼,困锁神道乌邪。
“如此人间,才是人间!”
浩然正气剑跨越岁月长河,秉承天地之意,斩向金黄色神光,永生随之寂灭。
三粒金黄色的尘埃落入程伟手心,不良中年睥睨一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今日留你一线生机,若有来世,好好做人!”
阳城,沧浪江畔。
雷海星河争相璀璨,家燕衔泥逐电群飞,九龙吸水江河倒垂,天地清明万象更新。
现场指挥抢险的老者,脸上泪痕未干,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这就是天人感应?”
“所长走了!”王全安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我都没能送送他!我怎么和师母交待啊!”
家属院,程家窗外。
“好好照顾妈妈和弟弟,我的事要保密,谁都不能说,否则弟弟会有危险。”一粒金黄色的尘埃射入少女额头,程伟殷殷叮嘱,“床头有把剑,跟妈妈说是爸爸留下来镇宅的,不要让弟弟知道,你读大学后这把剑就是你的,直到你成家立业。”
绝仙剑应声而动,悬空凌立于窗外,剑尖轻颤算是行礼。
程伟不再避讳挂在脖子上的少女,谆谆教诲道,“既以绝仙为名,当辅人间正道,这二十五年你用心体验世情,二十五年后,我会助你成形,届时可列神兵之首!”
“大人放心,剑在人在!”绝仙剑决绝。
几辆车连夜驶进家属院,前来报丧接人,程红仍然紧抱不良中年的脖子不放,“还会来看我吗?”
程伟斩钉截铁地道,“会!”
“叔叔是我弟弟吗?”程红语带期盼,双眼全是哀求。
敲门声起,程伟免去尴尬,借机遁向楼顶,数十声心跳过后,杨素芬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晨曦中显得分外凄凉。
家属院的男女老少,或是骑车,或是步行,纷纷涌向江边,人走了,总要送上一程,才心安。
江堤,北侧,天色将明未明。
管涌消失的无影无踪,杨素芬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跪在地上,呼天喊地,骂程正东丢下母女三人,骂老天无眼,骂这是场梦,想要立刻醒来。
没人劝,没到劝的时候,前来送行的人跟着抹泪,江水不知何时退去,逝者不知何时才能安葬。
六岁的程伟发病了,玄目第一次降临,晨间黑雾如潮,鬼影幢幢,传出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人失声痛哭,似半城同悲。
杨素芬先是痛失爱人,而后幼子伤心过度忽患重病,悲伤无处宣泄,好在王全安还记得老中医的嘱咐,原话复述了一遍,这才止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影。
“一切走上正轨了。”程伟扭头翻过江堤,面水而坐,他不想看见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
是夜,老者夫妻跨越阴阳重聚,再次分别以后,天命之年的老者决定替程伟背一口黑锅,为其代养妻儿,不良中年许诺,二十五年后他们夫妻可再见一面。
翌日,七月十三日,程伟返回龙凤山,给相柳带去了汉语字典等各种幼儿启蒙书籍,手把手教她学拼音、查字典、英文字母,还有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的课本,还有数百箱蜡烛,吃穿住,样样俱全,分别的时候,不良中年灌醉了纠缠不休的萌蠢少女,这才得以脱身。
当天,程伟返回红旗中学,拜托向婷琬母子在十一年后,也就是2002年的8月23日那天,守在李雯雯失踪的地方,助他后世缉凶。
七月十四日,程伟潜入杨素芬梦中,代父亲程正东与母亲约定,二十五年后再见。
当夜,程伟带着方静兰返回她的家乡埙阳,两人在黑莲法台上相依相偎,天明之后,一路转车,仿佛常人。
巍峨群山中的小城,方静兰父母看着中年女婿上门,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女儿对母亲直言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好在程伟年龄虽大,身体却还不错,而且很知礼。
不良中年背着四箱茅台,走了十来里的山路上门,刚见到未来岳父岳母,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青石破碎,诚心可见。
方静兰的父母、两兄一姐,谁都不忍心拆算这对男女,只能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晚饭时,阖家团聚,程伟毫不犹豫的将两个小舅子和一个姐夫灌倒,不一会就和55岁的老丈人称兄道弟,许下承诺,方大哥的八十寿宴一定要大办特办。
三日欢聚,程伟离开,并以安排工作为由带走了方静兰,回到阳城后,犹如新婚夫妻般,拜访天命之年的老者,三人心思各不相同,方静兰懵懂,老者惋惜,男人愧疚。
某个清晨,不良中年悄无声息的离开,留下了一副钟馗画像和一张纸条,“女儿随方姓,二十五年后,你我一起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