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说起哥哥,何千缘脸上满是温柔和骄傲,毫不掩饰的笑着说道。
“哥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但更是个普通人,有时在人眼里也是坏的”。
两个人坐在月下,静静地听着海风,和心底的声音。
“你这是在夸他吗?模棱两可的,百里齐阳都不会犯这个错误”。
职业病犯了,挡都挡不住。
“人不就是模棱两可的吗?有善的一面,就有恶的一面,谁都避免不了。你应该能理解的,对吧?”
“嗯,你说得对,只是很少有人承认”。
吴释看着何千缘笑意暖暖,对眼前这个特别的女孩,更加感兴趣了。
他知道,自己没选错。
“哥哥是个老好人,对谁都笑脸相迎,就好像他欠这个世界一样。不过,哥哥也是有脾气的,你知道哥哥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吗?”
何千缘笑盈盈的看着吴释,一脸俏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你是在考验我的才智吗?”,吴释托着腮,凑近质问道。
刚凑近,一个肉肉的小爪子挡了过来,小奶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哇哇的叫,立马宣誓主权。
“小家伙还挺强势,缘缘,你也管管它”。
何千缘捏了捏它的小脸,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莫以尘,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怎么了?情绪不高,你还没公布答案呢”,吴释也察觉到了,多少能猜到原因。
一下子成了反贼,众叛亲离,换作谁,都会需要时间来消化的。
“没什么……”
“累了就睡吧,等你有时间再告诉我,我一直都会在的”。
“真的吗?你说话算话?”
“当然,没弄清楚我和你哥哥到底有没有关系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撵都撵不走,拉勾”。
“小孩子才拉勾……”
“你不就是小孩吗?和百里齐阳一样”。
“好吧,我逗他,你逗我,两清”。
何千缘拉过吴释的手,上下一晃,郑重的做了约定。
……
第二天一早,两人低调的进了城,有多低调呢?
根本不敢露脸,因为城里早就贴满了他们的悬赏令,吴释不得不戴上斗笠,遮住他那张显眼的脸。
何千缘拉低斗篷,躲过正围观在告示牌旁的人群,一回头却发现吴释挤了进去。
盯着通缉令看了好久,何千缘赶紧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
“干嘛呢?不怕暴露吗?”
“这画的好丑,根本不像我,缘缘,我有这么丑吗?”
吴释指着画布上,一个五大三粗,浑身青紫的人,和他本人,确实是八竿子打不着。
再一看自己的画像,也亮瞎了眼,都长出胡子来了。
一看这画风,就知道是巫马聪画的,不然谁还会这么黑他们。
周围的人,也被这鬼斧神工的画技惊艳到了,纷纷叫彩。
“这画的是什么鬼?还是人吗?”
“反正咱是看不出来,这官府的画师这么敷衍的吗?我都能去应聘了”。
画成这个样子,都不用伪装了,因为且不说百姓,就连官府都分不清。
“姑娘,这上面写的是啥啊?我老了看不清楚”,一个约摸六十出头的老婆婆,凑到何千缘身边,柔声细语的问道。
九洲虽然人丁少,但也是有好处的,人人几乎都读过书,识得几个字。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也是好事。
“哦,婆婆这上面写着……冬春天冷,多穿衣保暖,您可要注意身体啊”。
“真的?谢谢了,姑娘,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老奶奶本来有点忧虑的鱼尾纹,瞬间消失了,笑呵呵的,迈着小碎步走了。
吴释看着老妇人蹒跚的步伐,他明白何千缘的用意,善意的谎言有时比真相更让人舒心。
看着她,愣了神。
“走吧,发什么呆呢?时间宝贵的很,快”。
何千缘拉着吴释挤出人群,往卫府的方向走去。
当然,他们可不是去自投罗网的,是有正事要办。
“你是说,玉雪盏需要一个东西来血祭才能使用,而这个东西在海里?”
路上何千缘又接着问,吴释点点头,用手杖指着天上的一个方位说道。
“晴朗的夜空下,在海的南面,抬头能看见一颗红星的方向,就是玉雪盏的灵魂所在。有了魂魄,才能招来死者的灵魂,进而死者复生”。
“这么神奇,你都是在哪里得知这些奇闻怪事的?”
“如果我说,是我脑子里自己蹦出来的,你信吗?”
“睁眼说瞎话,小心闪了舌头……”
吴释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笑着回应道,“现在我不就是瞎的吗?”
两个人交换了武器,身份也改变了,何千缘用头发和扇子遮住左眼,就是正常人;吴释拄着杖,戴着蒙面的斗笠,就是瞎的。
也好,方便伪装自己。
“……”
“怎么不说话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
确实生病了,不过是,心头的病。
何千缘的腿一直在抖,因为马上就要到海边了,心里的阴影又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之前自己能只身,划船到海上救莫以尘,就已经把这辈子的勇气,都用的差不多了。
再去,就要用下辈子来偿还了,她可没有那么多条命嚯嚯。
腿抖都算好的了,没吓晕过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
“怕水?”
“恭喜你,猜对了……”
吴释透过罩纱,都能看出来,何千缘的脸已经青了。
“那你找个落脚的地方,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哥哥的事我不能不管……再说,如果这一次我无法跨过这道坎,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了……我想试一试……”
何千缘的目光坚定,一如既往的执着。
“好吧……到了,可别哭鼻子哦!”
“谁哭我都不会哭,小瞧谁呢!”
嘴是硬了,真到了地方,还不是说软就软。
“好吧,我能行的,能行的……”
何千缘搓着扇子,直打哆嗦,旁边慢慢悠悠的走过一个老船夫,推着一艘小船,正要出海。
“缘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逞强”。
吴释揉了揉何千缘的丸子头,看她这个样子,劝诫道。
“谁,谁后悔了?老人家,你这船能借给我们吗?”
“啥?借给你们?那我怎么捕鱼?不捕鱼怎么买酒喝?没有酒,我渴了怎么办?”
老渔夫弓着背,一嘴黄牙,骂骂咧咧的。
“渴了喝海水呗,还能补补盐呢”,吴释白了他一眼。
“那我买下来总行吧?老爷爷,行行好吧!”
说着,何千缘在荷包里摸来摸去,寻找着什么。
“去去去,给多少我也不能……呵!”
见钱眼看,估计就是他这个样子了,老渔夫的眼睛瞪得比橙子还大,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
何千缘手里是一块,比橙子还大一圈的翡翠珠镯,估计老渔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翡翠。
连连点头,笑得癫狂,“好好,船归你了,酒乡我来了!”
丢下相依为命的小船,抢过镯子就跑了,一跳都能越过山河大海。
“这么大方,给他那么多干嘛?还有,你这荷包……怎么有点眼熟?”
吴释走过去推着小船,往海里去,何千缘跟在后面,还是颤颤巍巍的。
“老爷爷劳苦一辈子,也过不了几年好日子,就当做善事了。至于这个荷包,是百里齐阳给的,他的法器还真不少,个个珍奇还实用”。
“我说呢,之前在百里府任教的时候,就见他戴过,要说百里家的珍宝,还真要说那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不会是沙鲎大餐吧?”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看,你这不是很好吗?都出海这么远了,也没害怕,真棒!”
吴释忽然一笑,何千缘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登上船,出了海。
“我……你……”
紧张的都结巴了,何千缘立马蹲在船舱里,拉紧吴释的手。
“哥哥在呢,缘缘不怕”。
阳光洒在吴释的脸上,眼眸青青的,一颦一笑都好像,好像,当年的哥哥。
那年哥哥也是这样,牵着自己的手,乘着小船,游荡在海上。
看见这个笑,何千缘知道,这一次,自己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