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下设立郡县制,更有九九八十一郡。列国之中,楚国位居东南,下辖十四郡,其中郢城郡为中央集权之所在,故而又被称之为郢都,无疑是楚国中地位最高也是面积最大的郡了。紧随郢都的,便是广陵郡。
论政治地位,广陵郡自难以跟郢都相比,可若论繁华富饶,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楚国最大的税收来源。
广陵城乃广陵郡之郡府,分内、外两城,外城周边长达百里,其中有南三、北四、东二、西三共十二个城门,其内分布着坊市三十有六,商业之繁荣,每日交易多达百万。内城周长二十里,东南西北共有九门,其内主要是达官显贵的宅院,每一处都可谓极尽奢华。
整体上,广陵城人口已经超过了百万,放眼大周,也足以名列前茅了。
哪怕在薛衣侯的记忆中,见惯了前世动辄百万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此时依然为广陵城向两边辐射望不到边际的巍峨轮廓所震撼,赞叹一声“这便是古人的智慧啊”。
广陵很富,甚至富甲天下,但最为人所知的,却是其艳名。毫不客气的讲,广陵之所以能够如此繁荣,其根基却是一众身份地位低贱的人群——乐女。
广陵之名来自于一绝世名曲《广陵散》。
一曲广陵散,共有四十五乐段,分开指、小序、大序、正声、乱声、后序六个部分,可谓极其复杂、精妙,非一般乐师难以演奏。事实也是如此,自从广陵散出世以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竟无人能够演绎,成为一时之遗憾,正是在那种环境下,当一群乐女完整的将广陵散演绎的惟妙惟肖时,可以想见会造成何等的震撼了。
为了能一听仙乐,不知有多少士人豪客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赶到广陵,最终以极快的速度造就了广陵的繁华。
当然,那时的广陵还不叫这个名字,自然也没有如今的风光。
有感于此,最终在郡伯的示意下,将这座城连同整个郡更名为广陵,距今也才不过三四十年的光景罢了。
“据说,那广陵散正是为了歌颂百年前聂政刺韩王的壮举而创,如此说来……”薛衣侯驻足于城门之外,仰望城楼顶端那气势恢宏的“广陵”二字,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若是将聂老头隐居于广陵郡下辖之事传扬出去,想来定有大热闹看吧?”薛衣侯坏坏的想着。
当然,也就只是想想,他还没有愚蠢的真去做,否则,这后果……
城门处人流如织,也不知平时便是如此,还是因为即将入夜,城门将关的缘故。
薛衣侯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抛却,这才牵着驴子,顺着人流,向内走去。
城关处自有军士把守,不时的还会对可疑之人进行盘查,不过大多都还算和气,并没有薛衣侯想象中的欺良压善之事发生。
话又说回来了,广陵城毕竟是座商业都市,多了靡靡之音,而少了戕伐的肃杀。
既然是商业都市,自然处处与钱脱离不了干系的。
这入城便有了人丁税,按照人头算,要入城就需要缴纳三个铜板,若是商队的话又要另算。
好在,越云喜倒也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事先就做足了准备,缴纳了七枚铜板后,两人一驴顺利的进了外城(驴子另外征收了一个铜板)。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咱们还是先找个住处吧?”越云喜已经从驴子上跳了下来,对薛衣侯建议道。
“咱们还有多少钱?”薛衣侯望着面前这条宽及百步人头攒动的
大街,心里赞叹,嘴上却也没有闲着。
“只剩下一块银裸子了。”越云喜不无窘迫道。
这块银裸子还是薛衣侯拜师时给的,而现如今,却已经是全家三口最后的结余。
时下,金银虽也可流通,而且价值不菲,但严格意义上讲并非是货币,加之作为货币的铜钱一向短缺,反而造成了铜贵银贱的情况。
就以越云喜手中这块银裸子为例,按照市价可以兑取百文铜钱,可实际使用时,能换得七成就已经不错了。
“之前你们进城,都是住在哪里?”薛衣侯回过神来,转身问道。
“以往我跟爹爹都是子夜出发,赶到这里正好天亮,然后再在天黑关闭城门前离开,从没有在此过夜。”越云喜说到这,声音不由的压低了许多,“我听爹爹说,城内的物价极贵,哪怕是最低档的客栈,一夜也需要花费三四十文钱。”
三四十文钱对贫寒之家可是不小的花费,又哪里是聂老头舍得消费的。
换言之,越云喜此次向导的身份,自此结束,已经再无利用价值了。
薛衣侯细细思量了一番,以他们手中银裸子的价值,哪怕找个最便宜的客栈,也只能勉强开一间房。
想到这,薛衣侯不由的瞥向越云喜。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薛衣侯自然没什么,只是这丫头怕是万万不会同意吧?
“两位可是要准备住店么?”
就在薛衣侯迟疑着要怎么开口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问询之声。
转身望去,却是个衣着破烂的猥琐闲汉。
看到闲汉,薛衣侯不仅没有排斥,反而笑了。
在常人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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