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娜问。
“你有不信任我的理由吗?”内拉反问。
“这个理由不充分。”赛欧娜说,“世上没有尽善尽美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机器。”
“可你的确信任我,为什么呢?”
“因为你向来言行一致。这是个了不起的品质。比方说,你不喜欢托普利,就从不掩饰。”
内拉瞥了瞥托普利,托普利干咳了一声。
“我不信任他。”内拉说。
这句话是冲口而出的,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喜欢托普利的真正原因:他会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任何人。
他发现我了吗?
托普利依然板着脸,说:“我不想待在这儿任由你侮辱。”他正欲离开,赛欧娜抬手一拦,他又迟疑了。
“我们说弗雷曼人的老话,而且立誓忠于彼此,但把我们拴在一起的并不是这些。”赛欧娜说,“凡事取决于行动。我只看重这个。明白吗,你们俩?”
托普利不假思索地点头,内拉却直摇头。
赛欧娜冲她
笑了笑。“你不是次次都同意我的决定,对吗,内拉?”
“是的。”她硬挤出这个回答。
“你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反对意见,却又一味服从我,为什么?”
“我就是这么起的誓。”
“但我说过这不够。”
内拉知道自己在出汗,也知道出汗会暴露自己,但她没办法。我该怎么办?我对神帝发誓要服从赛欧娜,但我不能这么说。
“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赛欧娜说,“这是命令。”
内拉屏住呼吸。这是她最怕碰上的难题。毫无回旋余地。她心中默祷,接着低声说道:“我对神起誓要服从你。”
赛欧娜拍手大笑。
“我知道!”
托普利窃笑。
“闭嘴,托普利。”赛欧娜说,“我在给你上课。你什么都不信,连自己都不信。”
“可我……”
“别出声,我说!内拉有信仰。我有信仰。就是这个把我们拴在一起的。信仰。”
托普利大吃一惊。“信仰?你信仰……”
“不是信神帝,你个傻瓜!我们相信会有一个更强大的力量来跟虫子暴君算总账的。我们就是这股更强大的力量。”
内拉颤抖着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内拉。”赛欧娜说,“我不管支撑你的是什么,只要你有信仰就行。”
内拉扮了一个笑脸,继而由衷地露齿而笑。主人的智慧从来没让她受过这么大的震动。我可以说真话,只要是关于神的真话,就会得到保佑!
“现在给你看看我在册子里发现了什么。”赛欧娜说。她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一些普通纸张。“夹在书页里的。”
内拉绕着桌子走过去,低下头看。
“先是这个。”赛欧娜捻起一样内拉没留意的东西。那是一缕细细的……还有一样貌似是……
“一朵花?”内拉问。
“就夹在两页纸之间。纸上写了这些。”
赛欧娜俯下身去念道:“一缕甘尼玛的发丝和她带给我的一枚星形花。”
赛欧娜抬头望着内拉说道:“看来咱们神帝还挺多愁善感的。这个弱点我倒是没想到。”
“甘尼玛?”内拉问。
“他妹妹!别忘了《口述史》。”
“哦……哦,对,‘甘尼玛祷文’。”
“好,听这个。”赛欧娜拿起另一张纸,读出声来。
沙滩苍白如亡者的面颊,
碧浪倒映着云之涟漪。
我站在黑暗潮湿的边缘。
冰冷的水沫洗净足尖。
我闻到浮木的烟味。
赛欧娜又抬眼看内拉。“这些文字归在‘闻及甘尼死讯而作’的标题下。你怎么看?”
“他……他爱他的妹妹。”
“是的!他能爱。哦,没错!可让我们逮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