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帕姆莱丝走了出来。一个孩子在前头领着他。
为什么我仍然把他当成传教士?雷托问自己。
答案清晰地印在雷托的脑子里:因为他不再是穆阿迪布,也不再是保罗·厄崔迪。沙漠造就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沙漠,还有迦科鲁图的走狗们喂给他的大剂量香料,再加上他们不时的背叛。传教士比他要老得多,香料并没有延缓他的衰老,反而加剧了衰老过程。
“他们说你想见我。”那个小向导停下之后,传教士开口说道。
雷托看着帕姆莱丝的孩子,他几乎和自己一样高,脸上带着既畏惧又好奇的表情。小号蒸馏服面罩里露出一对年轻的眼睛。
雷托挥了挥手:“走开。”
有那么一阵子,那个孩子的肩膀显露出不乐意的迹象。但很快,弗雷曼人尊重隐私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离开了他们。
“你知道法拉肯已经到了厄拉科斯吗?”雷托问道。
“昨晚载着我飞到这儿时,哥
尼已经告诉我了。”
传教士想:他的语气多么冰冷。他就像过去的我。
“我面对着一个困难的抉择。”雷托说道。
“我以为你早就作出了抉择。”
“我们都知道那个陷阱,父亲。”
传教士清了清嗓子。现场的紧张气氛告诉他现在他们离危机是多么近。雷托不再仅仅依靠预知幻象了,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掌握幻象、管理幻象。
“你需要我的帮助?”传教士问道。
“是的,我要回到厄拉奇恩,我希望以你的向导的身份回去。”
“为什么?”
“你能在厄拉奇恩再传一次教吗?”
“也许吧。我还有些话没和他们说完。”
“你无法再回沙漠了,父亲。”
“如果我答应和你回去的话?”
“是的。”
“我会遵从你的任何决定。”
“你考虑过吗?法拉肯来了,你母亲肯定和他在一起。”
“毫无疑问。”
传教士再次清了清嗓子。这暴露出他内心的紧张,穆阿迪布决不会允许自己有这种表现。这个躯体离自我约束的时期已经太遥远了,他的意识常常会暴露出迦科鲁图的疯狂。或许,传教士认为回到厄拉奇恩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你无须和我一起回去,”雷托说道,“但我的妹妹在那儿,我必须回去。你可以和哥尼一起走。”
“你一个人也会去厄拉奇恩吗?”
“是的,我必须去见法拉肯。”
“我和你一起去。”传教士叹了一口气。
从传教士的举止中,雷托感到对方还残留着过去留下的一丝幻象。他想:他还在玩弄那套幻象的把戏吗?不。他不会再走那条路了。他知道与过去藕断丝连会有什么后果。传教士的每句话都说明他已经将幻象完全交托给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他知道,儿子已经能预知宇宙中的一切发展。
“我们几分钟之后离开,”雷托说道,“你想告诉哥尼吗?”
“哥尼不和我们一起去?”
“我想让哥尼活下来。”
传教士不再抗拒自己心中的紧张。紧张隐藏在周围的空气中,在他脚下的地底里,它无处不在,但主要集中在那个不是孩子的孩子身上。过去的幻象哽在他的喉咙里,随时可能发出呐喊。
他无法抗拒体内的恐惧。他知道他们在厄拉奇恩将面对什么。他们将再次玩弄那种可怕而又致命的力量,他们将永远得不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