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却竟是涩涩然,无言以对……
是的,自那日庆功宴后,他与无忧之间,便似有层层云雾般难挥难去,每次面对她时,都会莫名烦扰,甚至焦躁得想要发脾气,无忧起初,只道是公事繁忙,才令他如此地躁躁不安,并没多做其他想法,可最近,她却渐渐感到了李世民刻意的冷落,尽管,还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李世民也不想这样,可每当他想起庆功宴的夜晚,他的心里就会感到莫大的讽刺,自己的王妃,在自己的庆功宴上独自离开,却和另一个男人站在幽池边的情景,让他怎么也无法释怀。他突然觉得,无忧的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他们的生命中,也有过太多次重要的缺失,而那些缺失,恰好都是由那晚的那个男人填补的,再想到在洛阳之时,无忧曾几个月地故意冷落,便更是令他胡思乱想到了几乎发狂的地步,究竟那时,仅仅是因为韦氏,还是另有原因呢,他竟没了把握……
但,瓦岗、洛阳……
只要一想到这些相关词语,他的心里,都会无端酸涩,难以按压住身体中灼烧的烈火……
这夜,飘着些微蒙的细雨,李世民不期地经过无忧房间,一样地若每次般都要久久驻足,却仍倔强的地不肯推门而入,虽然,他也曾有过冲动、也曾有过不顾一切的念想,可却又每一次都牢牢控制住了身体,想到那晚的情景、想到无忧的欺瞒以及那曾经刺眼灼心的雪白,他就会狠狠地硬下心肠,拂袖而去……
这晚,也是一样的……
“下着雨呢,不……进去吗?”
夜,还是一样的沉凉,不一样的,是无忧并没若往日般静待在房里,而是站在了他的身后,撑着伞,身着一件绛红色披风,衬映得整个人都若绯桃丽艳娇红,罗衣紫袖、水莹清透,盈立于细雨之中,犹显得迷蒙孤郁……
李世民心中跃跃而动,此等景象,怎不令他有顿拥她入怀的冲动?他凝聚着眼眸,多么不想那粗俗的雨,沾湿她满身的纯净?可看看天色,却再一次抑住了悸动的感情,现在,已近子时,如此之晚,无忧……又会去了哪里呢?
想着,便再又沉冷了脸色:“你……去哪了?这么晚?”
无忧慢走进屋中,合上雨伞,却并没有带上轻启的房门,她或许是故意、或许是无意的期待,期待着李世民可以走进来,可许久,却也没听到半点动静,只有雨,还在凉夜中悲切地哀吟……
无忧心中倏然冷落,正似这细雨纷飞的寒夜,瞬间凉透,轻道:“齐王府!与齐王妃聊得忘了时候……”
“齐王妃?”
李世民言语中,似隐了难禁的怀疑味道,无忧是很少这么晚回家的,这不得不让他浮想联翩:“你们……走得很近吗?她和如夕比较近的吧……”
“是啊,可杨妃妹妹怀有身孕,行动已是多有不便,再加上齐王妃也是有孕在身,我代为去看望,说得晚了些时候而已……”
无忧冰凉的心,冷衬得语气都寒肃了起来,她已记不清,这些个月来,他们已有多少次,如此地不欢而散了,她本来企图理解他,本来企图认为他压力太大,可李世民每一回的反常举动,都无不一次次地刺痛了她的心……
他已很少在此留宿了,更多的,是去已为侧妃的韦氏那里,他想让她知道,他和韦氏的一切仅仅是个意外吗?还是别的什么?无忧实在不懂,可她却尽量理解,也尽量安慰着其他姐妹……
“秦王要是有时间,就去多看看杨妃妹妹吧,她虽然身怀有孕,不方便伺候你,但……秦王也不要过分冷落了她才好,女人怀孕之时,是更需要关怀的……”
秦王!又是秦王!
无忧疏淡的一句,终惹得李世民无法按捺,突走进来,带进了几点微寒的细雨,溅落在无忧手背上,骤寒了心:“杨妃妹妹?那你呢?你呢?你就不在乎了吗?你就……已经不再需要我关怀了吗?”
李世民几近吼啸的语气,沉压向无忧心里,重得透不得一丝空气,这个问题,她实在不想回答,难道需不需要的,还要自己去讨要吗?无忧轻别过脸去,果真倔强得没有言语……
李世民眼光逐渐冷透,就如最近的每次般难以压抑,可他终还是舍不得她的,终还是无法毫无所顾地对她发作……
无忧亦是低侧着秀睫,目光淡漠,只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裹风带雨,愤怒地卷襟而去,心,也随着去了……
无忧轻拭去手背上微冷的寒雨,却拭不掉满心凄凉……